第十章：小荷尖角

  这时候夜幕已经降临，男人用长绳把驴子栓在附近有草的地方，女人在地窝棚里铺上狗皮褥子拉开皮袄，男人女人和衣相拥而眠。

    女人望着满天的星星还在想心事，男人的酣声就已经惊天动地，在旷野里传出很远很远。

    太阳出山的时候，也是深秋最冷的时候。

    夜里落霜，大地像一个老妇人，多皱的老脸搽了一层雪花膏似的，很是难看。窝棚里的男人和女人像冬眠的一对旱獭，沉沉地还在梦里。整个原野也睡着了一样，静静的，清冷的风声是它均匀的酣声。

    日上三杆的时候，人们醒了，一个个从温热的皮袄里钻出来，男人迎着太阳，长长地打个哈欠，再伸个懒腰，懒懒地前走几步，背过身子，洒上一泡；女人也不避男人，就在不远处，裙子一撩，屁股亮亮地，耀得男人不敢睁眼。

    坑灶里的灰已经冷却，男人用铁锨把结了块的灰撬起来，一块一块的一大堆。绿澄澄的，像炼化的玻璃，又似烧过的炉渣。

    他们把蓬灰驮回家，留一些自用或当礼物送给城里的亲友，其余的随行就市卖给赶季节下乡收购的商贩。

    蓬灰除了食用，还用来洗衣，洗头。那时候农村里没有食用碱，也没有洗衣粉和肥皂，所以，烧蓬灰是农家必不可少的事情。

    蓬灰出自天然，成份纯真，用来化水，蒸出的馍馍蓬松绵软可口，带一股大自然醇厚悠远的清香；蓬灰还是制作酿皮、灰豆汤、糕点的上好佐料，比后世人工食用碱要好出许多。

    ……

    胖婶耐不住性子，急不可耐打听开面馆的事情，胖叔伸出咸猪手在她肥臀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形象猥琐：“加把劲，给老子多生几个带把的，老天开眼，该咱们发大财了！今天回去多预备点供品，明早三神殿上香祈福”

    胖婶毫不忌讳几个帮工的二愣子，肆无忌惮的笑道：“老娘的地肥的流油，只要你肯卖力耕耘就行！”

    “嫂子，要点脸行不，没看见那几个猴急的生瓜蛋子吗？”

    喜子边忙活边打趣，两个小媳妇捂着嘴咕咕偷笑，几个生瓜蛋挺挺身板，极力显示自己就像精力过剩的小叫驴。

    看着工地上的人群三三两两向灶房围拢而来，胖叔乐呵呵地挥手吆喝道：“少特么闲逼道，开锅下面！”

    ……

    三神殿距离稻香村并不远，只有三四里路程而已。

    吃过饭，几人没有乘车坐轿，而是选择步行前往，还能顺道观赏风景，健胃消食。

    一路说说笑笑逶迤而行，甘延寿则被胖叔架到了背上，大步流星远远甩开了慢吞吞的四个老头。

    “胖叔，成了有钱人，你最想干什么？”

    小家伙没话找话不甘寂寞。

    “盖房置地，给儿孙们积攒点家业别饿着肚子，你胖叔我就心满意足。”

    简洁质朴，几乎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

    脊背上趴着的长江七号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慵懒的将小脑瓜贴在胖叔宽大的脊梁打起了瞌睡。

    看起来，拥有土地和房屋，为儿孙当牛做马撑起一片蓝天，永远是炎黄子孙与生俱来的梦想，这种理念已经深深根植这个族群每个人的血液和灵魂，被编辑成基因片段深植骨髓，延续到两千年以后二十一世纪；即便是再过千年万年，只要这颗蓝色的星球还在宇宙运行，这种基因遗传代码也很难变异而天长地久。

    这是人皇女娲编写的东方原代码，与西方始祖夏娃的杜撰同工异曲，表面上貌似可以互利互惠相互兼容，但骨子里却格格不入大相径庭；白衣苍狗斗转星移，无数人间枭雄想让不同文明深度融合，穷其一生都徒劳无功，唯一的收获就是让他们明白了一个亘古如斯的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各位老铁，这年头不管穷富，只要活得明白舒心就好；头条吐槽，抖音卖骚，吃饭睡觉看洋鬼子群体免疫，看老山姆不靠谱了、膨胀了、耍赖皮了，快快乐乐才算安逸嘛！

    …………

    南柯一梦，嘴角还流着哈喇子，小家伙睁开眼睛，才发现几个老头子笑成了菊花朵朵，在稻香村二楼雅间里观西洋景，有点不乐意了。

    “我要嘘嘘！”

    天大地大嘘嘘为大，待小猴子洗手回来爬上最下首专门给他配放的罗圈椅，老家伙们才言归正传旧事重提。

    “寿哥儿，你睡得可香甜了，做美梦没有啊，讲给我们听听？”

    公输爷爷就像敲门的狼外婆，嘴巴绝对抹了蜜糖。

    “咯咯咯咯！”

    寿哥儿快乐的如同放飞的葫芦娃：“我梦见我和胖叔赚了好多小钱钱，然后娶了好多小媳妇，再后来生了一堆胖娃娃！

    小破孩挥舞着爪子勾勒出一幅唯美的壮锦：“我带他们玩老鹰捉小鸡，谁调皮捣蛋不听话就给他一巴掌，小胖墩‘哇哇’哭的可伤心了，这时候我从兜里掏出一块麻糖，小家伙立马破涕为笑。额滴个娘哎，可好玩啦！”

    尼玛，这下可惹祸了，和尚化身弥勒，道士疯癫痴狂，老家伙们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喘不上气来，妥妥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

    小学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跟着乐呵，牛不群最讨厌，随大流很重要呀！

    “咳咳！哎哟我的老腰！寿哥儿，老夫笑出毛病来，可得让你爷爷赔钱治疗！”

    公输老爷子还在擦拭眼角的泪花。

    “没事，不差钱，压岁钱都已经快盛满五个貔貅罐了，公输爷爷，万一您老笑歪了嘴，我送你一罐。”

    马丹，赤果果炫富啊！

    “小猴子，还是你留着吧，我可不敢招惹你太爷爷，万一你小子反悔他老人家拿龙头拐杖揍我多冤枉呀！”

    公输老爷子开始转换话题：“寿哥儿，接着说说你‘财神就我’的妙计，带爷爷一块赚钱最稳当！”

    甘延寿惊奇的睁大双眼：“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还有啥不明白的地方？”

    “再说详细点，赚钱大计，一点也马虎不得。”

    公输老爷子小心翼翼顺毛捋，生怕这小子炸刺尥蹶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明日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