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荷尖角

    公输老爷子先知先觉，慢条斯理问道：“散财童子，你小子真打算无偿开源？”

    “咯咯！”

    小猴子的脸蛋就像向日葵一样灿烂：“公输爷爷远见。

    老太君教导我说——利可共而不可独，独利则败。

    当然，这一切是有条件滴，不然乱了绳索岂不麻缠！”

    小家伙不疾不徐春风化雨：“长安城就算了，其他郡府所在地根据大小两三家就好，至于县府所在，筛选一家足矣。

    当然适当要孝敬两位先生笔润，也不能让尧哥哥白忙活，胖叔的祖传手艺谁好意思不劳而获呀！

    至于秘制调味包代价不菲，小子收个成本价总可以吧。

    总而言之，谁想加盟都要拿点铜钱，就算是加盟费吧，要知道天底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加盟费要多少合适啊？学生算了一下，大概每家收6666半两钱比较好，六六大顺吉祥如意，保准皆大欢喜。

    您还别嫌贵，到时候肯定会有人为此争个头破血流，那就组织每一地想加盟的商家参与竞拍，价高者得之，无怨无悔，说不定有人乐意出8888，16888，一切皆有可能嘛！

    至于调味包，那可要另外收钱，一包一百碗的汤锅只需要区区三十文钱，小钱而已，六碗‘Biangbiang面’就回本啦，蛮合算嘛！”

    “寿哥儿，你老实告诉我，一包百人份的调味包成本几何？”

    公输老爷子皱着眉头问道。

    “哈哈，五文钱绰绰有余。”

    无耻小混蛋啊，区区一包调味料，就生生咬下了加盟商百分之六的营业额，小心肝太特么黑了吧！

    老和尚锃亮的脑袋上虽然没有香疤却满头黑线：“延寿，这就是你说的‘财神就我’？”

    （注：中国佛教徒受戒始于元朝志德和尚。）

    “是的，先生。”

    甘延寿浑然不觉一宗简单的后世商业加盟案例，在两千多年前的西汉王朝形成怎样的头脑风暴，颠覆了多少老祖宗朴素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多来几次肯定会有老家伙嗝屁闹出人命！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互利互惠，合作共赢它不香吗？！”

    小猴子行云流水侃侃而谈：“学生只不过调整思路，转换了财神爷的对象而已；

    顾客这个群体太庞大，众口难调，不易把控；而面馆业主这可是个有共同利益诉求的小众团体，具体到‘Biangbiang面馆’，只需秘制调味包这根线就可轻松掌握，岂不快活！”

    小猴子手舞足蹈一副小财迷的样子：“不说加盟费带来的丰厚收益，仅仅从调味包获取的净利润就可以达到这些面馆营业额的百分之五，这可是投入最少获益最大，细水长流一本万利的买卖。

    公输爷爷，您老人家猜猜看天底下大抵会有多少面馆选择加盟，百家？千家？万家

    每家面馆日均销量按三百碗计算，一家可净收益七十五文，十家就是七百五十文，百家就是七千五百文，千家就是七万五千文。

    万家我可不敢想，怕招灾惹祸，小身板扛不住。

    您老说说，难道说他们还不是我们的财神爷吗？

    无微不至周到细致为财神爷服务不应该吗？”

    “招财童子，老夫求你别那么大声嚷嚷好嘛！”

    公输老爷子脸色突变，霍然起身说道：“诸位贤达，此地人多眼杂，我们暂时搁置，午饭后移驾到甘府稻香村议事如何？此事议定前，任何人一字不得外泄，需谨慎从事以免横生枝节。”

    甘延寿讪讪而言：“公输爷爷远见，老太君还教导我说‘谋可寡而不可众，众谋则泄。’”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这可是牵扯日进斗金的大买卖，还是公输老爷子人老成精见多识广，防患于未然最好不过。

    胖叔哼着小曲去厨房准备开饭，四个老头子留下甘延寿闲聊。

    与时俱进，才能改进不足优化服务不断进步。

    胖婶这两天广泛征求食客的意见，根据他们的喜好，又增添了又宽又厚的手擀面，而且将面条分为大宽、二宽、小宽三个品种，吃货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自由选择，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只要你吃的舒心就是我最终的诉求。

    拉面擀面条也不是普通的拉面擀面条，而是添加了来自大漠地区的蓬灰。

    蓬灰的原料是生长在西北大漠边缘干山旱岭上的一种野生植物——蓬灰草，是一种含碱较高的草属木植物，深秋枯黄后烧成的灰就叫蓬灰。

    秋高草荒，颗粒归仓，人们骑驴赶骆驼，到蓬草生长密集茂盛的地方，安营扎寨，搭个窝棚，垒个土灶，就可以动手搞副业了。

    先把一坡一洼的灰蓬棵铲下来堆放，让风吹日晒。等把那一坡或一洼的灰蓬棵清理差不多的时候，就在迎风的地方挖一个很大的灶坑，把晒得半干的灰蓬塞进去，点火开烧。

    烧灰的过程很漫长，整个大漠盛夏的酷热仿佛都浓缩到了蓬棵，垂死挣扎把炉灶烧得通红，此刻，即便是新鲜的蓬草丢进去，瞬间也会在噼里啪啦声中融化为灰烬；这个过程不能中断，直到把所有的蓬草陆续添加到里面烧熟烧透，不然就会成为夹生饭影响质量卖不出好价钱。

    大漠的落日非常壮观，夕阳如熟透的柿子，红彤彤挂在沙丘顶端，大地明暗分明，光线嫣红柔和，原野趋于静谧。几缕乳白的，淡蓝的烟雾斜斜地升起来，像一株株被风吹斜的树木，在夕阳的照射下，和渐渐暗淡的大地形成鲜明的对比。

    夕阳与荒野，微风和烟雾，还有远山与骆驼长长的剪影，构成一副恬静淡然的边塞水墨画。

    这时候，女人开始烧水做饭，当然是最简单的掐疙瘩，抽空把男人替换下来吃饭补充体能。

    那些干干湿湿的蓬棵不间断地塞进灶坑，比比啪啪高唱最后的挽歌，经风一吹，就燃得更旺，男人黝黑的脸膛被烤成古铜色，忽明忽暗就像庙堂里供奉的降龙罗汉。

    等把灶坑烧满，蓬草也差不多消耗完了。于是停下来，待火熄灭，就在热灰里倒水使之快速遇冷凝结，呲啦啦冒出一股浓浓的白烟好似地龙吐雾，大漠便笼罩在迷茫奇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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