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这种话,从皇上口中说出来,足以令人胆颤心惊、魂飞魄散,他还算是镇定的。
皇上这么问他,他哪儿敢答?
东澜祁目光闪了闪,正当他以为罗相不会回答的时候,罗相却霍然抬起了头,目光如矩看着他,一字字咬牙道:“皇上既问,臣不敢不答。臣斗胆,皇上既转了此念头,便不可不防!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未雨绸缪,方为上策!此字字句句乃臣之肺腑,皇上但有差遣,老臣莫敢不从!”
东澜祁定定的看着罗相,半响抬了抬手:“罗相快请起。爱卿忠心,朕心里有数,爱卿既有此心,平日替朕留意便是。此事,不急。”
“是,皇上,老臣遵旨!”罗相拱手俯身领命,掩去眼底那一抹复杂,恭敬起身。
“对了,听说爱卿的小儿子已经学成归来了?要不要朕给他安排个职位?或者,他是想进太医院?进太医院,倒有些可惜了。”东澜祁又笑道。
罗相闻言笑起来,气色好转温和了几分。
他一共三个儿子,长子罗轻越为江南道布政使,次子罗轻函为工部右侍郎,小儿子罗轻舟是他最喜爱的儿子,却无心科举,曾言“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因罗相已经为相,他的儿子基本上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因此早早便出门拜师学医。
如今正好学成归来。
听东澜祁说起此事,罗相也不矫情,躬身含笑谢恩:“老臣的小儿子的确已经回来了,老臣亦正有此意向皇上讨个恩典呢!那孩子无心为官,正要进太医院呢。”
东澜祁点点头,笑道:“既如此他便先进去历练着,等有了机会朕自然会关照太医院提拔。”
罗相谢恩,却又笑道:“轻舟那孩子自幼生成一股拧性子,凡事都喜欢凭借自己的努力,不然当年也不会外出求学了,若说名医,京城里岂不多得是?他进了太医院便可,至于以后的升迁,全看他自己吧。”
东澜祁便不再勉强,笑赞了几句,让他离开。
东澜祁一脚踏进寝宫的时候,正看到洛言心在小鹊的伺候下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起来。
“怎么起来了?”东澜祁顿时有些不高兴,两道目光剑似的朝小鹊盯了过去,小鹊身子一颤一抖,几乎站不住。
洛言心瞥了一眼脸色微微发白的小鹊,不知该叹她胆子小还是东澜祁杀伤力太大。
“躺了半天身上酸疼的厉害,我想出去散散步。”
东澜祁上前,目光淡淡一瞟,小鹊自动后退到安全地带。
东澜祁抬手抵在她背心,一股暖流霎时传入四肢百骸,游走于脉络之间,洛言心舒服的轻轻叹息,下意识放松了身体。
身后传来的呼吸声忽然变得粗重且有些凌乱,洛言心这才猛然想起东澜祁自己尚且受了内伤之事,动了动身体忙笑道:“我已经好许多了,我自己有药,调养调养便好,皇上还停下吧!”
东澜祁没理她,又过片刻才缓缓收回了手,脸上微微泛着一层苍白,却是微微凑近她笑道:“关心朕?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