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选择救谁是他的事情,她也没有怨恨,只觉得难过而已,这种难过,再清醒来的时候愈演愈烈,连喝下口中药汤的苦涩比不上心中的一分。
她一向看的明白,然而感情却让她尚且无法看的开。
巫长息瞧了她片刻:“姑娘身上余毒未清,这几日便安心住下。”叶霜灯没有应,反倒想起另外一件事,把药先放下来,先道:“谢谢你救了我,你的令牌还在我朋友那。”
该是想不到她会突然说起此事,巫长息一愣。
叶霜灯声音显得有些疲惫:“这令牌很重要吧,我先回去帮你拿回来。”
巫长息似乎笑了笑:“这个不急。”看她神色疑惑,又道:“你现在暂且安心修养,令牌无妨。”
叶霜灯没说话。
巫长息将药重新递给她,期间状似无意道:“对了,那时候你一直再喊一个人的名字,那人是谁?”
叶霜灯看着药汤倒影出自己的影子微微晃荡,她没有这个印象,疑惑:“我在喊谁的名字?”
巫长息道:“这几日,你一直再喊西陵,我只知云泽有位神君便是这个名字,你口中的‘西陵’便是这位神君?”
她吓的差点一口把药都给喷了出来,艰难的咽下来,心中却是恍惚,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自己那时候真的再喊他的名字?即便是被放弃的那个人,还是相信他会来救自己?看见叶霜灯明显失神的表情,巫长息没有再问,收回空碗,将话题移开:“在下这几日拜访云泽,王宫之内规矩颇多,只是为了你的身体还未大好,为了诊治方便,这几日霜灯还需同行。”
叶霜灯懵了一会,回想到她拿出令牌的时候,那些喊的国师,加上秦桑说的北昭。最后再听见他这一番话,看着巫长息,她的神色有些复杂,良久终于问了出来:“拜访云泽?王宫?……你到底是谁?”
巫长息回答的倒也干脆,此事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在下名长息,忝居北昭国师之位,因是十巫之首,陛下赐予‘巫’姓。”
叶霜灯问出来前倒是有了些准备,现在不过是确认了,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略过这个事情,只是问:“当时,为什么救我?”
巫长息似乎没听清,叶霜灯再问了一句:“为什么救我?”
巫长息似乎对她问出这个问题觉得好笑:“你这样一个小姑娘,只要看到都会救你的。”
叶霜灯别开眼,声音平静自嘲:“因为我不会法术,十分弱小?”
巫长息轻咳一声:“这……”委婉如他,叶霜灯自嘲的毫不客气,他却不能应和说是。人一生病,心情就容易脆弱,心防也容易变低,叶霜灯也不能免俗,低低道:“的确,我这些都不会,因为在我家乡里,没有这么多妖怪,每天也只是上上学,与朋友聊聊天,来到这里,即便遇上了这么多妖怪,我也被保护的很好,就像之前还在上学一样。”又像是自嘲的笑了笑,抬头看向他:“我这样,是不是很没用?”
巫长息笑的柔和,出言宽慰:“没有人一开始就会,我也是。”
叶霜灯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你的意思是,只要愿意学?”
巫长息颔首。
叶霜灯接着问:“不会太迟?”
巫长息摇头:“只要愿意学,什么时候都不算迟。”
叶霜灯接着问:“法术也一样?”
巫长息愣了片刻,像是有些疑惑她为何在此事上一直徘徊纠结,现下她太虚弱,显然不能太打击她,巫长息说的委婉:“什么时候都可以开始。”
对上巫长息的视线,他的眼神深邃且温和,叶霜灯停下来,失神的看了一会,忽然喃喃道:“忽然觉得……你有点像我的导师,嗯,就是你们说的先生。”
听到这个比喻,巫长息咳嗽一声:“在下却是虚长霜灯几岁,若有心事,不妨将在下当作你的师长来说上一说,许是在下能给几点建议。”
叶霜灯将思绪拽了回来:“……不是心事,经过这次,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上学的学生有一日会进入社会,即便之前我一直被人保护,那个伞也不能护我一辈子,不能把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否则……”否则把这个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有朝一日对方放弃,还会心生怨怼。
巫长息斟酌一会,试探性道:“所以……
“所以……叶霜灯抬起眼,目光炯炯的看着巫长息,看了很久,终于道:“我知道这样有点突兀但是……”她再顿了顿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先生,缺学生吗?大龄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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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长息有些好笑,原来前面几个纠结的问题是再给自己挖坑,的确小瞧了现在的小姑娘。不过她既然想学,巫长息也答应教她一些基础,只是不让她称呼师父或者先生,只当是朋友之间的提点。叶霜灯资质很不错,学的也挺快,只是年龄上终归差了一头。
巫长息也有些想不到她资质如此不错,大为叹息,只说若是她再早上十年,或许还能修的仙骨。
而如今,却是迟了。
叶霜灯想不到会获得这么高的评价,起初不觉,后来听巫长息频频的叹息,也才发觉真的有些可惜了。不过时间与感情这东西向来无计可施之事,迟了便只有硬生生的错过。
她没什么办法可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