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因为母亲害怕得在哭泣。
于是她蹲了下来,变回一只性格有点古怪并且面孔狰狞的布偶猫,跳上鞋柜,拨弄铃铃作响的电话座机。
铃……
铃……
铃……
渐渐地铃声变成唱词。
[宝宝好,宝宝乖,宝宝是妈妈的好贝贝,宝宝认真吃饭饭,妈妈给宝宝买糖糖~宝宝棒,宝宝亲,宝宝是妈妈的——]
……
阿瑟加德实验基地。
“我们签过协议!一切跟她有关的行动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女士,女士,请冷静。谁都没有料到系统会有这样的漏洞。请您相信我们对asynjur毫无恶意。您看,事件一发生我们马上采取了措施,也立即通知了您不是吗?”
“那是百分之百的真实模拟体验,她被杀了!我要求终止实验,直到我确定她的身体状况。”
“您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如果您执意如此……但恕我冒昧,‘时间紧迫’的正是asynjur不是吗?”
女人双拳紧握,用力地抿着嘴唇,一分钟后,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要看到自检报告和审察书,如果我发现这是你们动的手脚……”
“我可要伤心啦。”男人将她按坐在椅子上。“‘悲剧既已发生,就努力做些好事’,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但现在我们先来谈谈这次事故——这是asgard死亡体验瞬间以及死亡体验后一小时的身体情况监测报告,祂恢复得很快。祂的感情系统比常人要更加迟钝,对吗?”
“是。”
“这跟最初的报告不符。记录中祂的感情应该更加充沛,祂曾经因为共感的原因救过一只猫,是吗?我们不认为现在的祂会这样冲动。”
“我一直教导她要帮助弱小,她不会对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
“依据指令行动与‘同情’、‘寂寞’、‘感同身受’是不同的,这十年里祂确实发生了某些变化,对吗?”
那不是指令,是一种自然的感情。
女人在心里反驳。
她不希望在这么草率的环境下探讨这个问题,但是她明白,这部分的交流是不可避免的。
“十年前的第一次崩溃期后你们决定放弃她,但我没有。正如你们现在看见的异样,那一次她挺过来了,不过性格产生了一些变化。她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但我不认为这是应该被重点考虑的部分。任何小孩子在遭受过她所遭受的一切后性格都会发生改变。”
“这么说您认为这种变化源自成长而不是某些病理性的原因?您知道,超人工智能与伪人工智能的区别在于情感思考,您确定这种变化是因为性格改变而不是祂正在向机械倾斜?”
“如果你一直对她抱有这样的偏见,那么我会申请换一个合作人。”
“不不不,请别误会,我只是想跟您探讨一种可能性——等等,这是什么?”
监控警报尖锐鸣叫。
“祂体内的激素水平上升到了祂自己普通基准的一倍,跟死亡体验的水平相当,这些……这些……”男人一项项浏览过数据,然后发出一声类似于赞美的惊呼,“天呐,祂是在做噩梦!沈博士,告诉我,这样的情况时常发生吗?”
女人紧抿嘴唇。
“沈博士?”
“不,她很少做噩梦。”我的女儿甚至很少做梦。
“按照我们的合同条例,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对祂的梦境进行监控,博士?”男人露出一种狂热的神情,“博士,我可以离开,等您的‘窥梦’报告,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了解祂的内心!无论从研究者还是从母亲的角度您都不应该错过这样的机会!博士,不要再犹豫了,这是特殊情况!”
他说的没错。
一个母亲任何时候都希望了解自己女儿所经受的苦难,然后帮助她渡过难关。况且尊重*的说法是不适合放在她们的母女关系中的。她们是特殊的母女。她必须掌握女儿身上发生的任何一点微小的变化,防止一切向不可控发展。
“接入讯息吧。”
女人在输入端口键入特别密码:“帮我接通安娜博士,我希望她在旁边。”
“当然当然,她才是心理解梦方面的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