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那小白花弟弟曾与她说过的几个腾云驾雾的梦境,还是冲着楚玉姝一见礼:“四皇女请讲……”
“嗯……”见余慕娴没有拒绝自己的打算,楚玉姝心情好了稍许。余慕娴终于不像那人了。她记得年幼时,她借梦要那人惩治了几个与那人私交甚好的酷吏。其实从细处纠,那些人也没什么大错。她们错的,不过是与那人私交甚好。好在那人从未因此事与她红过脸。
楚玉姝引着余慕娴去了院中的凉亭。就方才拦着顺子的功夫,她已命人在凉亭中设了宴席。
“小哥哥这边坐……”楚玉姝指了指靠右的位置给余慕娴。
待余慕娴入席后,楚玉姝端坐在席前,把玩着盛酒用的酒具,娓娓道来:“姝儿从记事起,母妃便屡屡托梦与姝儿,道她前尘未了,要姝儿此世替她寻一个人……母妃说她前尘在一个没有雪的地方……那人无亲无故,无名无字,唯一能让人把她区分开的,便是她曾经说过一句‘黑白玄机参透未?纵横当在善知官’。”
前尘未了……寻人……无雪?
黑白玄机参透未……纵横当在善知官?
余慕娴被楚玉姝口中的言论震得半晌无心听楚玉姝后面的言语。
原来四皇女这般粘自己,是为了找自己虚构出的那个娘亲?
余慕娴后知后觉。
蹙眉思索着楚玉姝话中透露的东西,余慕娴一身冷汗。她原以为花朝国只有她一人转世,却不想还有其他人。是她太大意了。楚玉姝的母妃前世听过人言‘黑白玄机参透未?纵横当在善知官’,而楚玉姝要找她余慕娴的娘亲,是因为楚玉姝的母妃要寻一个前世认识的人……
这些点连至一处,无疑昭示着花朝国有人来楚国寻她……
谁会来寻她呢?
想到自己前世寿终正寝前,匆匆赶到自己榻前的花玉奴,余慕娴心头一颤,刹那懂了她与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渊源。
原来眼前这小丫头是玉奴的血脉。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她看到这丫头便莫名地感觉亲近。
念着眼前这丫头是前世那丫头的血脉,余慕娴稳住心神。她想听花玉奴那丫头在楚国过得如何。
……
听着楚玉姝断断续续地讲完了前世自己与花玉奴那丫头的过往,余慕娴唏嘘不已。她前世的时候没想过,女帝竟是把些许小事记得那么清楚。什么“子时带了一块桂花糕进宫”,什么“偏爱用木制的发簪”……这些似乎都是无意之举啊。
余慕娴一面观雪,一面觉得眼前这丫头和她娘亲像得紧。不仅性子像,处事也像……思及楚玉姝与花玉奴像,余慕娴又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拒绝跟着楚玉姝来凉亭,否则,她今夜怕是没得安宁了。
捂住刚注热茶的茶杯,余慕娴任着雾气在眼前氤氲:“四皇女的母妃便是因为育子伤了根本才离世的?”
她没想过花玉奴那丫头会先她来到楚国,也没想过花玉奴那丫头会以嫔妃的身份死在楚宫中,还留下了一双儿女。前世那丫头于婚事可是倔得很,余慕娴依稀记得,截至到她断气前,那丫头的后宫里也只有她那不成器的儿子占着后位……
花玉奴……花玉奴……
默念着前世不能念的三个字,余慕娴生出了几分愁绪。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她前世纵为丞相,也只是在年过半百之时,才遇到一个真正待她有意的小丫头。可惜那时她早已是行将就木之人……
想着前世那一往情深的女帝,余慕娴唇间含笑。她与女帝之间,发乎情,止乎礼,有师徒之情,有君臣之义,独无半点旖旎的心思,也算是一段奇缘……
余慕娴这厢想着花玉奴,楚玉姝却记挂上了余慕娴追问她母妃的死因。
“斯人已逝,何必多言呢?”见余慕娴对母妃的死因起了兴致,楚玉姝不悦。转而推掉余慕娴手中的茶杯,楚玉姝起身与余慕娴把盏。
见楚玉姝出手为她把盏时,余慕娴发觉此景过于熟捻。当年她在花朝国众臣前,受花玉奴的拜师礼,也消受过花玉奴把盏……
目光流转,余慕娴伸手止住楚玉姝的动作,心道,既是记挂她的花玉奴转世已逝,那四皇女便也没必要再寻她余慕娴了。她一个外臣之子嗣,无论如何也进不的皇陵拜祭。
经一番推敲,余慕娴决意借棋打消楚玉姝寻人的念头:“慕娴曾听先父说过棋中的玄机。所谓棋者,上有天地之象,次有帝王之治,中有王霸之权,下有战国之事,览其得失,古今略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