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宫闱隐秘,或是些稗官野史的传闻和流言。
“将这批书卖给岳掌柜的人,你们可曾仔细查过?”陵洵敲了敲书单的最后。
方珂这时脸上现出得意之色,“就知道风爷一定会追问,我和方珏也拿不准要仔细调查谁,因为时间实在是紧,因此我们想了个妙招!”
陵洵挑眉,指了指那些盒子和包袱,“你指的妙招,就是这些?”
方珂笑道:“我听方珏说过,主公会一种阵术,只要有一个人的贴身物件在手,甭管那人走到天涯海角,也能将其找出来。”
陵洵脸色立变,再次看向那些被方氏兄弟倒腾进来的满地杂物,心中已然明白两人用意。
方珂见陵洵神色如此,便知道自己这事儿办的对了,继续道:“所以我和方珏每查一处,便将与岳掌柜打过交道的人,还有那些经手过书的人,全都偷偷拿了他们身上一件贴身物件,只要主公想查谁,便可以阵术追踪,到时若是需要,我们再去将人拎来,让主公当面审问,岂不十分便利?”
这行径的确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
陵洵也不再犹豫,直接让方珂将那凉州书商的东西找出来,然而当方珂将那物拿到陵洵面前时,他却愣了一下。
“这是……拂尘?”
方珂解释道:“主公有所不知,听人说那凉州书商,原是个宫里的太监,后来年纪到了放出宫,回到凉州老家无亲无故,便做起书贩生意,勉强养活自己。这拂尘是他在宫里时用久了的,一直带在身边,权当留个念想,我和方珏可是费了不少劲才将它偷来。”
不知道为什么,提到太监,陵洵心中忽然生处一种不好的预感,但他无暇多想,忙于脚下腾出一片空地,画了个阵术符文,再将那拂尘放在符文正中,闭目凝神。
这寻人阵还是穆九传授与他的,起初他自己领悟,也只是能在锦城找人,在穆九提点之后,才领悟了此阵的真正要义,可以不用再受地域限制寻人,而且找到人之后,还能看到此人现在正在做什么,周围又有什么人,什么器物。
因而当陵洵集中意念,从那拂尘中分辨出一股属于主人的五行之力后,便顺着这五行气息穿越千山万水,终于捕捉到与拂尘上完全一样的气息,再抓住那一点,慢慢具现出这人的身形轮廓,周围环境……
等陵洵终于看清了这拂尘主人的面貌,猛地睁开眼,像是活见了鬼一样。
只见那人面白无须,体态微胖,往那里一坐,像个笑眯眯的佛爷。
不是秦超是谁!
可是,可是秦超不是已经死了吗!
陵洵心中惊疑不定,等再仔细凝神细看,却发现秦超此时正身处一室,室内布置颇为奢华富丽,桌案上还摆放着一个造型别致的金蟾香薰炉。蟾嘴中徐徐冒着青烟,秦超伏于案边,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陵洵很想知道秦超在看什么,加快催动阵法,视线果然跟着靠近了秦超,就好像他人也到了那里,正缓缓向秦超走过去。可是这显然超出了他的能力,支撑这样的阵术,他感觉精力在迅速透支,可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让他必须看清秦超在看什么。
终于,他“走”到秦超的桌案边,却见那里只是铺着一副卷轴,卷轴上有淡淡的蓝色荧光在闪烁,竟是一个阵术符文。
陵洵看清楚那阵术符文的图纹样式,顿时面如死灰。
然而接下来秦超对着那阵术符文说的一句话,更是将陵洵彻底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只听秦超笑眯眯地对那个阵术符文拱了拱手,道:“一切如计划进行,君王阵的阵眼能否顺利归位,只看九爷的了。”
陵洵呆愣了片刻,忽然发疯一样冲入内厢房,找出正准备换上的内衫。他将那内衫扯开,露出绣在胸口位置的一个阵术图案。
他曾见穆九经常对着这样一个符文深思,便偷偷将它默下来,突发奇想绣在衣服上。他问过穆九,这是什么阵术的符文,穆九却说不知,可是直到刚才那一刻,他才猛然记起,自己似乎在年幼的时候,于父亲的书房里见过这个图案。
当时父亲告诉他这是什么来着?
是了,正是传声阵。
为什么秦超会对着传声阵叫九爷?
陵洵拿着衣衫的手都在颤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只觉得往日种种,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那人在他耳畔温柔的嗓音,那人轻轻拥抱住他的手臂,那人深情款款的注视,那人的教诲,那人的赞赏,那人的眉眼,那人的笑……
一定是他想错了,不可能是他想得那样!
陵洵觉得呼吸都有点费力,手下意识揪住胸口,只觉得那里面传来一阵一阵的疼。
锥心之痛,莫过如此。
第二天一早,清平山竟接来一道圣旨,圣旨的内容却让所有人瞠目——圣上明察,心念昔日镇南将军之案有疑,恐将军蒙受不白之冤,现宣镇南将军之子陵洵入京面圣,即日启程,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