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说话很客气:“二老爷,二奶奶还在睡觉,上次本就动了胎气,二奶奶睡觉不安稳,这才刚刚睡下,大夫说不宜惊扰。”
沈文脸上恰如其分的浮现出关心和愧疚:“黄氏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不怎么好,”嬷嬷实话实说,不过也有故意呛沈文之嫌,“大夫说上次二奶奶动了元气,伤了根本,这次有孕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他让二奶奶静养,这两日二奶奶晚上入了障,都在说别打我,要和离。奴婢想,为了二奶奶和未出世的小主子,您也莫要常来。”
沈文勃然:“你!你还知道你的身份!怎敢这样与我说话?!”
嬷嬷见他生气,也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二老爷知道奴婢是从二奶奶嫁进来就从黄府跟过来的老人了,虽然吃住都在沈府,可到底只有二奶奶一个主子。夫人让奴婢跟过来,就是要奴婢照顾好二奶奶,不让她在沈府受委屈。”
“可那天,在老夫人那里,二奶奶直接晕过去,奴婢当时想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现在二奶奶好不容易醒过来好好养伤,噩梦惊扰几日这才刚刚睡下,奴婢不想有任何人进去打扰。若奴婢的话冒犯您了,您大可以直接打杀了奴婢,可只求您,让二奶奶好好休息。”
沈文只是声音大了点,嬷嬷就这么声泪俱下地请求。他不傻,若杀了这个嬷嬷,他也不占理,被老夫人知道了,还得再被拎着耳朵骂一遍。
他只能冷哼一声:“倒显得你这个奴才忠心,让我做了恶人。”
后续便是老夫人这边也知道了二房的不愉快,二奶奶以养身体为由不见二老爷,沈文无能狂怒,现在黄氏不管账,他想像从前那样潇洒可是再也不能了。即使他不想理会黄氏,还想从外面再带一个“玉珠”回来,可手头无钱,又有谁愿意跟他回来呢?
这都是后话了。
不过兰芷也不关心这些,左右二房即便是闹破了天去,天塌下来有老夫人顶着,她又着急什么?不过沈府现在在她眼里也成了虎狼窝。老夫人这里是暴风中心,说不好再留下去什么时候自己也像那个丫鬟一样,被逼着做了不得已的事,还要再回收利用被抓出来顶包。
沈府就算是再富贵也不是自己想待的地方,出了府即便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也比留在这里不清不楚地死了要强。
打定了主意,兰芷也不再耽误,点了自己所有的金银细软用包袱收拾起来,趁着自己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直接就把自己想出府的想法说给老夫人听。
兰芷跪在地上,向老夫人提出离开请求的时候,老夫人虽然意外,但是也仿佛在情理之中。
兰芷本来胆子就小,现在知道沈府里死了人,又怎么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兔死狐悲,她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怎能不害怕自己也是这样的下场?
可老夫人现在也陷入了当时沈致听到兰芷说不愿意给自己做通房的同等疑惑里:难道就那么害怕吗?害怕到不想继续享受沈府的荣华富贵,宁愿出府?即使能够自己赎身脱离奴籍,但在外面可是要真切靠着双手去讨生活的,哪里比得上在沈府老夫人身边做一个受宠丫鬟来的清闲自在?
虽然兰芷跪在地上的原话是:“老夫人,奴婢年纪也到了,这几日左思右想,虽是舍不得老夫人,舍不得和合苑里大家和气的生活,但是奴婢还是想出府,或许做些什么营生,将来嫁个人过一辈子。求老夫人成全。”
但是若想要出嫁,她作为老夫人身边受宠的丫鬟,这沈府里多少的家生子不够她挑选?怎么着都能找一个好的,何必非要出府呢?
在沈府里,依靠着老夫人,很多事情都有解决办法,可兰芷偏偏要提出出府。
先是走了一个兰英,现在在沈致的小院里养着,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次;现在又要走一个兰芷。老夫人越是年纪大,越经不住离别。这四个丫头,少说陪伴她也有六年之久,兰翠来得早,时间要更长一些。那些主仆之间的话,半真半假,可这舍不得的情绪却是真的。
她有心劝说兰芷留下来,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劝起。
她们本就是不同阶级的人,甚至从生下来命运便走向了截然相反的两条轨迹。她当然可以强留,只要卖身契还在手上,她指东兰芷绝不敢往西。
可她也亲眼见过兰芷被吓晕之后见到沈致如何的惶惶姿态。现在的沈家让她不安,就如同当日的沈致一般,不做通房她还可以跪下,拼命朝自己磕头,可想要离开沈府,自己不点头,又有谁来帮她呢?
就算强留下来,也不过是在身边蹉跎年岁,一日一日的枯萎罢了。
见到自己亲手养大的睡莲逐渐暗淡下去,这种痛苦,难道比离别要少吗?
老夫人面露哀愁,这种心情,不知道谁才能懂。
世事莫强求,强求留不住。
她终究是松了口,不是惋惜,而是带着开玩笑的语气:“好好好,想出去就出去,孩子大了不由娘了。只是你还得再陪我一会儿,真以为我精心培养的姑娘外面也是一抓一大把呐?等过两天新人来了你再走,走了以后就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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