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阿甘奔到近处时,已是疲累之极,也顾不上擦拭额上汗水,便喘息着向众人连比带划,口中急迫的解说着什么。吴铭等听了几句,皆是不知所云。刚欲再问时,羲和突然排众而前,来到阿甘身旁,以当地土语不断向他问询,语气中既惊又喜。吴铭见状心念一动,暗道:“难道阿甘已寻到了关押金乌之所在?”
好容易等到羲和问罢,众人均在一旁等她开口转述阿甘之言。羲和却沉吟良久,才低声说道:“阿甘确已探知我儿关押之地。不过此处极为凶险,妾身实在不想再求公子前去营救。诸位还是先请回吧。羲和能与金乌死在一处,心愿已了,公子不必前去枉送性命,妾身在此谢过公子大恩了。”言毕,向吴铭等俯身相拜。
众人见她神色凄然欲绝,已决意孤身赴死,不禁心生怜悯。吴铭更是急忙劝道:“前辈不可自弃,但有吴铭一口气在,定将金乌救出。还请前辈先告知我等那牢狱方位。”
“我儿已被逄蒙锁在那‘神象海崖’之下,此处风高浪急,况且大牢深在水底,又有张宏把守。公子定非其敌手,妾身怎能因独子被囚,误了诸位性命啊!”羲和又悲声哭道。
“吴少侠神功盖世,莫说张宏这等无名之辈,便是那朱雀岛主到了,少侠也不会惧他半分。况且还有我等助阵,神女不须替我等担忧!”胜遇见羲和一味拒却,心中焦急,也跟着劝说起来。
“胜将军有伤在身,岂能同去?其余两位妾身自不敢轻视,只是那张宏擅御四妖兽,若与妖兽齐上,我方众人更不是其敌手了。”羲和仍是坚辞不允。
“唉,你这女子,怎地如此糊涂!”胜遇终于忍耐不住,抱怨道。众人又争论了片刻,吴铭见如此下去,终无了局,插口说道:“那便请前辈孤身前往吧,我等在此处静候好音。”
尉迟贲等听吴铭忽地改了主意,不似他以往为人,不由得都向他望去,眼神中满是疑惑。吴铭却不理会众人异样眼光,接着道:“至于赤丹神珠下落,前辈也不必急于告知在下,待得下回见面之时再说不迟!”此言一出,羲和也不禁心中奇怪,暗想:“你怎知我必能活命回来?”但既见吴铭不再挽留,便又深施一礼,缓缓向寨外行去。
待羲和走远,木兰已急不可耐的向吴铭问道:“少侠便如此放她前去送命不成?”吴铭闻言一笑,答道:“羲和神女不愿让我等因她受到牵连,心意已决。故此再多说也是无益,在下想先任她独自前往,我却于途中暗自保护,再命阿甘带同余下诸人随后慢慢跟来,必可寻到那神象海崖方位。”
众人这才知道吴铭原来是想以欲擒故纵之计相救金乌,不由得齐声大赞吴铭机智。接着吴铭又向阿甘比划了几下,指指羲和离去方向,草草讲明了适才的谋划,便飞身尾随羲和而去。
此时天色已然全黑,不过吴铭自服了烛九肝胆之后,目力奇佳,暗中视物之能极强。一路飞奔之下,不多时便已望见了羲和背影。吴铭当即放缓脚步,专寻那蕉叶、粗木之属可藏身之处,蹑足追踪而去。
羲和所提到的神象海崖距蜮民之国路程并不太远,向东南方向行了十余里,便即到了。吴铭在黑暗中只见前方大海远方一片漆黑,近岸边处却突出一块半圆高崖,有如象头,头前向海中伸出一拱形石梁,远远看去便与象鼻无异。吴铭再向石梁之下看去时,隐约中只见一片金光透出海面,直射崖上。羲和见神象海崖已在眼前,便缓步向前走到崖边,先左右看了两下,见身周无人,低声唤道:“乌儿,你可是在此崖下受苦么?”
吴铭听她语声低徊缱绻,悲切万分,也不禁为之鼻酸,当即便欲现身上前劝慰几句。不想还未从藏身之处走出,象鼻石梁之下的海面忽地沸腾如煮,万道金光自海水之中射出,映的头顶天空一片绮丽明亮。接着波涛汹涌之间,一人踏浪而出,沉声喝问道:“何人在此滋扰,惊动了金乌要犯?”原来羲和语音虽轻,金乌却在海中已有感知,瞬间放出光芒以作回应。
羲和一见爱子尚在人世,心中不禁大喜,向那破海而出之人道:“张将军,你我于此岛上比邻而居已有百年岁月,那逄蒙却是后进之辈。今日他擒了我孩儿交与将军看押,你为何对他唯命是从,全然不顾同岛之谊?还请将军念在多年近邻份上,将妾身独子放出,羲和定永感大恩!”
“此事乃阳离岛主安排,与那逄蒙有何干系?这小人怎能差的动我!夫人倘若想要本将放归爱子,可去向岛主相求,至于他欲如何处置,本将也无法干预!”那张将军答道。
吴铭细听二人对答,心觉这张将军说话也还算客气,与其鸟首人身相貌颇为不符,暗想:“此人便是羲和在宫中中缩的张宏吧?眼下看来,此人应不会伤了羲和前辈。只是不知他有何能耐,可阻我相救金乌!”正思忖间,又听羲和接着求道:“张将军亦知妾身来此岛后,常年深居简出,与阳离岛主并无来往。今日忽去求他放我孩儿,岛主恐怕难以答应吧!”
“此乃夫人与岛主两人之事,张宏只是于此奉命而为。夫人还是尽快去向岛主求肯,如若再不离开,可休怪本将不念近邻之情!”那张宏说到后来,对羲和已是声色俱厉。吴铭在暗中望见,不由心中有气,当即闪身而出,向那张宏喝道:“小小狱吏,不得如此狂妄。今日你若不将金乌放了,吴某定叫你葬身于神象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