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廷推

    天启步出翊坤宫，抬头看已经日渐正午，转头对着早已跑来一直站在翊坤宫殿门口等候的方正化说：“摆驾去坤宁宫，和皇后一起进午膳。”

    到了坤宁宫外，张皇后已经率众宫女太监在大门外跪迎。

    天启下了龙辇，抬手说：“皇后平身，朕来这和你一起用午膳。”说完就向坤宁宫内走去。

    张皇后站起身来，跟走天启身后，知道皇上还在为献怀太子的死难过。于是宽慰着：“陛下，请保重龙体。陛下春秋鼎盛，定会子嗣繁衍。”

    天启侧身转头过来，对张皇后笑着说：“好了，这事以后别提了。皇后，我们先用膳吧。”

    天启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餐桌上刚刚端上来整齐摆放着的十二个菜两道汤，有点不知道怎么下箸。

    张皇后走到天启左侧下首坐下，对天启说：“陛下，怎么了。”

    天启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无事，先用膳吧。”

    食不言寝不语，用完午膳的天启品着明前龙井内心感慨，茶真是好茶啊，上辈子别说喝了，见都没见过。品着茶，天启又捋了一遍思路，侧头向着一直坐在身边看着自己的张皇后言道：“朕一会让方正化去司礼监下诏，让太康伯回转京师，封太康伯为太康侯。皇后以后也可多看望自己的家人。”

    张皇后已经知道今天早朝皇帝陛下将魏忠贤下了诏狱，那自己父亲肯定不用在担心魏忠贤的迫害，但没想到浩荡皇恩来的这么快。“谢陛下！”起身要跪下谢恩。

    天启马上坐了起来说：“皇后不必这么多礼，快请起。”

    张皇后这才款款站起，天启接着说道：“还有几个事情，皇后帮忙办下。一个是信王马上要大婚了，选一陪二，这王妃和两个侧妃由皇后你来选婚。另一个就是你派人知会一下后宫各妃，今晚一起来乾清宫用晚膳，朕有事跟你们说。”

    张皇后有点讶异，在边上答应了下来。这从没有皇帝让皇后把所有后妃都喊来一起吃晚饭的。不过，现下张皇后心情大好，魏忠贤已经下了诏狱，自己父亲马上就能回京师，并且还封了太康侯。管他皇上想说什么，至少目前自己圣眷正隆，无需像魏忠贤得势时那样小心翼翼了。

    天启又和张皇后聊了一会天，才起身摆驾回了乾清宫。

    回到了乾清宫，让方正化将之前数年的奏折都搬了出来。以前所以政事都交给了魏忠贤，天启自己一门心思放在木匠活上，许多奏折都从未曾看过，现在要把这些缺了的功课补起来。当天启看的头晕眼花的时候，方正化进来禀告张皇后率五妃已经到了。

    此时张皇后已带领任皇贵妃、范皇贵妃、段纯妃、王良妃、李成妃等，在乾清宫外请求觐见。天启让皇后和众妃免礼，入座用膳。张皇后等按次序陆续落座后，尚膳监太监将今日晚膳端上了桌。天启指着桌上十个菜一个汤（注2），让众人一起用膳。皇后与众妃非常讶异，之前皇帝陛下每日晚膳至少十二个菜两道汤，而今日皇帝皇后及众妃七人才十个菜一个汤。

    用完膳食后，天启边喝着龙井，边对众妃说：“皇后和各位爱妃，现下辽东有建虏掳掠百姓，关内各地旱灾、蝗灾频发，我皇家也该尽量缩减开支，每顿膳食，朕和皇后以及两位皇贵妃都需十多个菜三四道汤实无此必要。自明日起乾清宫、坤宁宫每顿六个菜一道汤，翊坤宫、承乾宫（范皇贵妃）每顿四个菜一道汤，其余众妃每顿三个菜一道汤。”皇后及众妃连忙点头称是。

    紧接着，天启扫了一眼皇后及众妃，继续说：“三日内，段纯妃移去景仁宫、王良妃去钟粹宫、李成妃去延禧宫。”

    这句话大有学问在里头。之前天启最宠爱的是任皇贵妃，一是因为其为魏忠贤义女，二是生育了怀献太子。但如今魏忠贤倒台皇子殇，以后在后宫中绝无法像之前那般了。所以天启让三个妃子搬去那三个宫殿，这三个宫殿与承乾宫都是在坤宁宫的东面，谓之东六宫。现在西六宫就只有翊坤宫住着任皇贵妃，天启希望这样能让后宫别在魏忠贤倒台后来个宫斗闹剧，因为天启知道之前任皇贵妃仗着自己是魏忠贤养女并诞下太子后深得自己宠爱，那是真的在宫里横着走的，连张皇后的面子也扫过。

    皇后及众妃皆称是，段纯妃等三人表示，她们明天就搬。天启看到任皇贵妃此时美目涟涟，想来她已经明白了自己让三妃移宫背后的意思。

    接着天启继续说道：“朕今日看到有数个宦官宫女发已斑白，仍在宫内做着一些累人的活计，朕心有感慨。宫内的宦官宫女大都年少就入宫伺候我大明朱家，到老仍要劳作，此事不可再为。”

    天启自己说着都有点动情，咳嗽了一下平复了心情：“以后凡年满五十的宦官宫女及女官或在宫内劳作受伤致残者，都去浣衣局居住。每月宫内给每人一两饷银直至寿终，每日宫内提供三餐，以慰劳其之前为我大明皇家之付出。每十个老人，要有一名年轻宫女宦官伺候，每十日要有太医院太医去浣衣局为各位看诊，所需药材都由宫内提供。”

    话刚说完，在边上伺候众人的太监宫女全都跪下：“谢陛下圣恩，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又对左手边的张皇后说：“皇后，以后浣衣局改名养老局，养老局归皇后直接监管，望皇后勿让这些老人受病冻饥饿之苦，若有朕必重责！”

    张皇后连忙离座跪下，连声说：“请陛下放心，陛下宽厚仁爱，可比先帝仁宗，臣妾定不负陛下所托。”

    天启站起身来说：“嗯，今天就这样吧。今日朕宿在翊坤宫内，你们其他人都回去吧。”

    说吧，携着任皇贵妃向翊坤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