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廷推

    文渊阁内，三位阁老顾秉谦、黄立极、冯铨及吏部尚书王绍徽、侍郎房壮丽、骆从宇、户部尚书李起元、侍郎徐绍吉、靳於中、礼部尚书李思诚、侍郎丘士毅、施凤来、兵部尚书刘导宪、侍郎郭允厚、李春烨、刑部尚书徐兆魁、侍郎沈演、工部尚书董可威、侍郎薛凤翔、崔呈秀、都察院周应秋、刘廷元、政通司赵绂、大理寺卿张九德（注1）总共二十余人正在进行廷推。

    顾秉谦作为首辅，见大家都不想做第一个开口的人。只能咳嗽一声，自己先开声：“众位，今日皇上让我等廷推阁老，为君分忧。要不我等先提几个上去让皇上圣断？”

    “陛下已经下了手谕，召孙恺阳（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等三人入京。想来必是属意此三人，况且此三人无论经历、学识也足当得了阁老，不如廷推就提此三人如何？”户部尚书李起元在一边言道。

    李起元与魏忠贤向来有仇。魏忠贤曾经还利用修建三大殿的机会，陷害李起元。此时见魏党即将倒台，恨不得再上去踩上几脚。

    吏部尚书王绍徽说“既为君分忧，不如我等多选几位，让陛下圣断？”吏部尚书王绍徽素以排挤东林党而被举荐给魏忠贤，并认魏忠贤作干爹，进退一人必禀命于忠贤，时称王媳妇。更进献《东林点将录》给魏忠贤，魏忠贤根据此书将书上之人一一贬职、罢官，成为阉党迫害东林党人的关键人物。

    他话刚说完，周应秋立即附和：“天官大人所言极是。”

    顾秉谦看了王绍徽一眼，心里想着现在魏忠贤已经入了诏狱，看样子皇上是铁了心要办这个案子，现在只有想办法和魏忠贤割裂，才有可能保住自己一命。

    顾秉谦转头对黄立极、冯铨二人：“两位阁老怎么看？”

    黄立极垂着头说：“下官以为皆可，一切还请首辅大人决断。”

    冯铨此时心乱如麻，正不知所措。听到顾秉谦问他的意见，也附和道：“当由首辅大人决断。”

    顾秉谦心里恨啊，这两个家伙平时都无视自己，眼中只有魏忠贤。现在居然这么听话，真是想将自己架在火上烤。可现在也没办法，这两人一个次辅一个三辅，可以往自己身上推，可自己却没人可以推了。

    顾秉谦端着茶碗喝了一口：“既如此，那吾等就多推几位由陛下圣断。况且吾已老矣，本也想今年致士。我看不如除了孙恺阳三人，我等每人再多推两位，到时一起上奏陛下。”

    众人皆都称善，一起动笔写起了廷推。不消片刻，众臣都写完了自己的廷推，交到顾秉谦手里唱票。除了孙承宗等三人，还有礼部尚书李思诚、南京吏部尚书王在晋、刑部尚书徐兆魁三人也有数票。

    顾秉谦一拍桌子：“嗯，那我等就廷推此六人上去吧。”虽然在座每个人都有各自打算，但此时皆无异议。顾秉谦将此六人名字票数抄录下后，与黄立极、冯铨两人一起拿着廷推，去文渊阁边上司礼监的值班房，将廷推交于在那边一直候着的刘若愚。

    现在司礼监掌印及秉笔太监王体乾、魏忠贤、王永贞、涂文辅皆被免职。而曹化淳现在还在南京，刘若愚此时独掌内廷大权，比魏忠贤时都不逞多让。此刻正端坐在值班房内，等着六部九卿等廷推人选。

    人虽然端坐不动，脑子里却转个不停。思索着这几天该选拔哪些忠于圣上的宦官，以及要把哪些重要位置上的魏忠贤余党先扫除下来。

    刘若愚一见三位阁老进了房间，立即站起身来，要下跪行礼。顾秉谦如何敢让这位皇上眼中的红人下跪，连忙抢上前去一把扶住：“老臣岂敢让王公公行此大礼！”边说边把廷推的名单往刘若愚手中一放：“此乃本次内阁六部九卿的廷推名单，请王公公呈给陛下，由陛下圣断。”

    刘若愚接过廷推，往怀中一塞。拱手对顾秉谦说：“有劳诸位大人了，奴婢这就呈给陛下”说完，立刻向乾清宫而去。

    顾秉谦看着刘若愚远去，心里想着怎么找个机会赶紧致士，好尽快逃离现在这个旋涡。

    刘若愚揣着廷推，到了乾清宫才知道陛下去了翊坤宫，连忙又赶去任皇贵妃那。

    进了翊坤宫，天启接过廷推看了一眼：“你说说看王在晋这三人。”

    刘若愚赶忙低声道：“李思诚一向与魏阉不合，魏忠贤忌其已久，一直在想着法子扳倒李思诚，此人想必是李起元等人所推。王在晋、徐兆魁为人正直，不是魏党之人，但王在晋与孙承宗不和，徐兆魁弹劾过东林党人李三才。奴婢估计此二人乃是冯铨、王绍徽等人所推。”

    “嗯，魏党认为朕召回孙恺阳，定将重用，东林党必将水涨船高，故推了此二人入阁制衡孙承宗和东林党，那从了他们的愿吧，此次六人皆批了。如此一来，内阁已有九人也正好从了顾秉谦黄立极等人致仕的心愿。”

    刘若愚说道：“奴婢觉得顾秉谦、黄立极在今日朝会上看到皇上把魏忠贤下了诏狱，定会找这个机会致仕，以免把自己牵扯进来。”

    “哼，哪有如此容易就让此二人脱罪，魏忠贤目无君王、污蔑皇后，你把廷推用印之后拿去交给内阁。然后告诉他们，魏忠贤案乃是逆案，诏令九卿讯狱。”

    刘若愚应声：“奴婢遵旨。”

    年轻的皇帝一边思索着一边说：“还有几个事你也要尽快去办了。高时明调任御马监掌印太监，让他去看看腾骧四卫是否可用。下朕手谕，八百里加急，召当初那个投降过来的海盗许心素入京。这几日帮朕打听一下京师内的物价如粮食、猪肉、盐、棉布、绸缎、铜价、铁价等。现在就这些，下去吧。”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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