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世子会说出去吗?”
金晟又被噎住了,哼哼了两声,这才随手披了件衣裳,坐在床沿上瞧着她道:“说吧,你这大半夜的来找我,是有什么想求着本世子给你帮忙的?”
金晟的性子有些像林薇前世里的表弟,被宠大的孩子,顺风顺水惯了就多半都会这样。再者林薇是个颜控,金晟越大如今长得越好,已经是个挺拔的小小少年了,颜值高的多汁小鲜肉。又有,金晟毕竟已帮了她好几回,便是他态度上差一点,语气欠抽一些,林薇如今的耐心也是随着好感度蹭蹭往上长了许多的。
黑暗里,林薇正色起身,还隔了窗前到床的距离呢,就突然跪下了,把金晟吓了一跳,赶忙伸手要去拉她:“你,你这是做什么?”他不敢高声,只能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的有些着慌:“你,你起来说话。”
林薇没动,只低低道:“今夜来扰世子,本已出格,只是事有轻重缓急,于名声上也顾不得了。如今只求世子能带我出城去见济北王。”
一直到金晟领着林薇的丫鬟和林薇坐上了马车,咯吱咯吱的车轴一路随着马蹄声驶向城外,金晟才从迷迷瞪瞪、恍恍惚惚中醒悟过来。他瞪着马车另一侧坐着的,披着一身黑色斗篷,丫鬟装小姐,小姐穿了丫鬟装的林薇,说不出话。
方才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这么随随便便就答应了她,把人带出来了?大半夜的出城,去见济北王?一个林家小姐,一个林家丫鬟?
金晟伸出一只手抚住额头,没有发烧。但心里的小人儿头一次直想就这么整个蒙住脑袋,直接埋进马车底下去。九哥肯定得骂死我的!我这是中了什么妖招儿?这林家丫头莫不是会妖法给我施了术?
林薇坐着马车的这一侧瞧着他,随着马车行驶,车窗上布帘晃动的间隙里,透入车厢点点月光,大半照在了金晟脸上,让林薇能清晰地看见他变幻的脸色。
林薇有些想笑,许是黑夜里,金晟并没有刻意遮掩,他的心里话、他的疑惑懊恼已经全都显在了脸上。
金晟不懂,林薇却是懂的。
如金晟这般的半大少年,放在前世那正是叛逆期。他又是这般的身世,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真有事儿要找他帮忙,循规蹈矩、恭恭敬敬的可不成。他见过太多人这样捧着他、求着他了,金晟肯定已经免疫了不吃这一套。
反其道而行之,先让他惊讶,再让他兴奋,他觉得不同凡响,觉得有趣儿了,这事儿也就成了一大半了。
至于名声问题,皇家出来的孩子,不说聪明不聪明,只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都是心里门清儿的。那嘴巴,只要想闭上的时候,也都是一个赛一个的严实,且看金晟当初给她传信时的委婉程度便知了。
那时的金晟可比现下还要小上两岁的。只能说,处境催人成长,这年头皇族和世家的孩子,其实远不是前世现代无忧无虑,只需好好上学、好好长个儿的孩子能比的。
这样的早熟,某种程度上,在林薇瞧来,是一种悲哀。
林薇瞧着他的神色十分有趣儿,再者懊恼归懊恼,她并不希望金晟真的后悔,或者说,她也并不想真的惹恼了金晟。而且,即将见到济北王,那是一个完全不同于金晟的,已在宫廷倾轧、朝堂权谋,战场厮杀走过来的人,年纪虽不比她前世大,但是对上这样一个男人,一个成熟的站在天下顶端的皇家人,林薇是有些紧张的,她紧张了便想同金晟这样单纯得多且对她没有恶意也没有期许的人,说说话,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
故而她轻笑着,出声逗金晟道:“世子何故如此?莫不是想反悔?不怕长灰耳朵?”
金晟放下抚额的手,微微抬眼瞅了她一眼,道:“什么叫灰耳朵?”
林薇轻笑:“爱说谎的孩子会长长鼻子,会反悔的男孩儿会长灰耳朵,你小时候没听过?”
金晟像看白痴似的瞥了她一眼,道:“你今年几岁了?还拿这种哄小孩的话来哄我?”
林薇给他的神情逗笑了,眉眼弯弯的道:“你小时候不是想听我讲故事?如今大了,便觉得故事没趣儿了?”
她这样一说,金晟反而到真的想起从前的事情来,问她:“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被你一激就上当了?”
林薇轻轻摇头,微微笑道:“不,我那时候只觉得,我打不过你,也说服不了你,那总要能骗得过你,不然我怎么赢?”
金晟从小霸王似的,又是男孩儿,好胜心极强,此刻对着林薇,听她说着这些话,他竟一点也不生气,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稀奇。
他想,兴许她是个女孩儿,我男子汉大丈夫,跟她生什么气?再者她说的对,她打不过我,还不能努努力想法子骗过我吗?
他笑了一笑,便将先前那些懊恼全都抛开了,又露出了少年人朝气烂漫的样子,有些痞痞的抱了手,翘起二郎腿,一副闲闲的语气,斜眼瞧着林薇,道:“说说吧,你这样子骗了本世子出城,去见我九哥,到底想干些什么?”
林薇冲他眨眨眼睛,神秘的道:“我说我只是去拜见济北王,什么也无需做,你信么?”
金晟显然是不信的,只觉得她没说实话,不过倒也可以理解,她这样深更半夜的去见济北王,定然是十分重大的事情了,十有还可能涉及盐税。她是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女儿。
一样想的,不止是是金晟。
这一日,因着金晟在林府出现,因着济北王在扬州城外的河上停留,盐运使的府上书房里,灯火一夜未熄灭。
岂止是金晟不信,盐运使卢大人和甄家的三老爷同样不信!
“我就说,林如海手头上肯定有东西,他来了这么大半年了,看着好说话,你不是一样没拿下他。他肯定在暗落落的搜集我们的罪证!”甄家三老爷暴跳如雷:“他林如海是谁啊?先前他爹林颉也是帝王心腹,他岳父是贾代善。他自己三甲探花出身,能没点本事?能跟往日那些没背景的穷书生考出来做官的一样?你可倒好,说是要等,等,等,等得如今怎么样?等到皇上把济北王派过来了!现在可好,现在可怎么是好?”他抬手一扫,将桌案上的杯盏、书本、砚台一径扫落地,犹觉不过瘾,又抬手举起了一只大花瓶,“砰”一声砸了个粉碎。
盐运使卢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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