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既然你不肯彻查,我唯有自行出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另,我中毒之事乃是事实,毒为月碧落所下,是沉香木的香气与冻顶乌龙茶混合而生成。她故意叫江茹儿送木盒到我宫中,意欲借刀杀人。
我字字属实,绝无半点虚言,至于怎么处置月碧落,但凭你的主意。
大抵是因为写得匆忙,所以称呼与落款都没有,短短的几行字,将她中毒以及离开的来龙去脉交代得十分清楚,只是没有半个字是对他的感情给出一个交代的。
也许在这女人看来,他们之间,原本就什么都不是。
那次的肌肤之亲……也只是他用强的吧?
龙飒竔略有几分失落,将那信随手一揉,便扔到了地上。如今瞧着这座行辕,心里怒意横生,想到自己巴巴地陪着她到这里来,只为完成她最后一个愿望,他只觉得自己傻透了。于是下令道:“来人。”
外头时刻有人候着,况世良立刻便推门进来,问:“皇上有什么吩咐?”
龙飒竔一边向外走,一边吩咐道:“传朕的旨意,叫他们将这里给朕烧了。咱们即刻启程,马上回宫去。”
他片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他永远也不想再见到这里。
皇帝吩咐,自然无人敢违逆,只是……况世良担忧道:“此时天黑路滑,咱们身边侍卫又少,依奴才看,不如等明早……”
“朕说此时便出。”龙飒竔并未动怒,只是平平静静又将话重复了一遍。
况世良已明白这事不可逆转,只得答应着退下去了。
因为皇帝坚持夜行,身边人手又不够,便唯有加倍小心。
明黄色的车辇行在前头,里头坐的人却是况世良,皇帝只坐后面的普通车辇,就是为了安全起见。
他们人数不多,预备起来十分迅捷,不过一刻钟便出了。离开之前,一名侍卫将这行辕四处泼了油,最后将一只火把往柴房一扔,便追上队伍一道走了。
行辕里彻底没了人,四下里顿时成了一片火海。火光照得附近明亮如同白昼,唯有呼呼的风声,还有哔哔啵啵的木柴燃烧声。
月浅宁原本躲在围墙下头一处角落里,见到有人纵火,还略吃了一惊,怕是有人要谋害龙飒竔。待火势仍小,她趁乱过去一看,各个房间里都灭了等,皇帝车马也不见了,才知道他这是已经走了。
人走了,房子也不留。
看来这次果然是恨毒了她。
不过这样也好。
月浅宁独自立在一片火海中,四下里汹涌的火舌舔舐着天空,火光映得她也满脸通红。她的目光坚定,在这熊熊火光中依然亮如星辰。
从这一刻开始,她是真的自由了,再也不用回去那座牢笼似的宫殿。她要出宫去,查清楚戕害孕妇事件的始末,要还给自己一个真正的公道。
为了于暗夜中躲避方便,月浅宁身上套了一件黑色的夜行衣。此时四下里无人,她将那夜行衣一扯便脱了下来,向旁边火堆里一抛,衣服顿时化成了灰烬。她头也不回,从熊熊火光处慢慢走向了更开阔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