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孤注一掷,从成都到大兴这千里迢迢地,咱们早死于追兵手上了。”
“毒灵奴……哼,你们唐门的邪门东西还真是不少。”杨昭厌恶地摇摇头,却又道:“藏在剑柄中的那封信,我打开看过了。上面所说,都是真的?可是……这怎么可能?”
唐名越叹道:“确是不可能。然而……却又千真万确。民女敢在此当天起誓,信上所言如有半句虚假,就教民女堕落拔舌地狱,永不生。”
杨昭向她凝望片刻,终于点头道:“好,本王姑且信妳。但信上所言,委实太过简略。妳就把当日生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否则的话,本王万不可能去冒这个险。”
唐名越心中一阵紧缩,伤后失血的面色也随之更显苍白。显然只是回想起当日之事,都使她有不堪回之感。只是杨昭这命令也无可回绝。她努力镇定心神,道:“民女,民女遵命。那天门主还有毒长老,听到杨秀遣人在山下投拜帖,当下便排开仪仗。命民女下山迎接客人……”
※※※※※※
二月十三,神州龙脉被破后十一日。是日七杀临五鬼,破军陷空亡,贪狼凌太白,是谓:杀?破?狼。此局主大凶之兆,诸事不宜。
蜀王杨秀,就于此日找上了唐门总坛。只因为他深信本身力量之强已乎天命限制,到达任何力量也无法进行估量与控制之地步。故此行事再无任何忌惮,更不惧任何挑战,坚信可凭只手之力,将雄据蜀中数百年,势力雄厚无比的唐门彻底粉碎。
唐门总坛所在处,山势雄奇险峻,山道蜿蜒曲折。稍一不慎,外来访客便可能失足摔成粉身碎骨。但在身披一身墨绿斗篷,几乎完全遮蔽本身真容的杨秀脚下行来,却是履险如夷。犹如庭徐闲步般无比轻松。更兼度似慢实快,看起来直与道家所讲的缩地遁法亦相差无几。光是这手轻功,已能令紧跟其后的散人宁道奇,亦觉暗暗心惊。
自打从凌云窟中脱困而来,宁道奇再未见过黄帝龙骨。然而杨秀本身修为日益突飞猛进,却是肉眼可见的事实。尽管扶持杨秀搅乱大隋天下,好使以自己为代表的道门能够混水摸鱼从中取利,乃是自己一贯不易之方针,但到今时今日,宁道奇却感觉棋子与棋手之间的界限,早已日益模糊。而过了今日之后……
宁道奇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义务真正效忠具体的哪一个人,或者哪一个势力。虽则贵为道门势力二人,虽则口口声声李氏当兴杨氏当灭,虽则口口声声天命所归,顺之畅逆者亡。但在内心最深处,他却深知自己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只为了自己,也仅仅是为了自己。而从某种程度而言,他根本半点也不痛恨那个毁灭了无数道门支流的极乐正宗宗主摩诃叶。因为摩诃叶所拥有的身份与地位,正是宁道奇的梦寐以求。而摩诃叶得到这种权势地位的手段,亦正是宁道奇决意效仿到底。
所以如果依附杨秀能令自己成为另一个摩诃叶,那么宁道奇并不介意改弦易辙,全心全意地投靠到蜀王门下。但眼下一切还言之过早。因为实力高深莫测,高手如云的唐门,就是一块最佳试金石。杨秀究竟是龙是蛇,正要在今日真正见分晓。
山道再长,亦有尽时。不过半盏茶功夫,杨秀在前,宁道奇在后,早行完这成千上万级的漫长石阶。只见唐门总坛巨大的汉白玉牌坊之前,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正率领了数十名身着白衣,衣袖与下摆均镶嵌金边徒弟肃立相迎。见得二人到来,那女人当即上前,恭身行礼道:“唐门徒弟名越恭迎王爷大驾。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唐名越,七煞中的死净种。”大半边脸庞都隐藏在斗篷兜帽阴影之中,只暴露出嘴巴与下巴的杨秀哼声冷笑道:“当日凌云山巨变,本王的亲卫铁军百战五百人尽皆丧生,却想不到妳这丫头却居然也能逃生。这么讲来,朕那位三贞九烈的好王妃唐钟情想必也该在里面,可对?为夫既然来了,朕的好王妃怎么却不出来迎接?”
“王妃确是在总坛内。但此际她身受重伤晕迷不醒,已有五日五夜了。”唐名越顿了顿,叹道:“究竟是生是死,此刻也难以预料,故此却不能出来迎接王爷,还请王爷见谅。但门主及五位部主,此刻都已齐聚金銮殿,还请王爷移金步前往相见。”
“要朕移步前往相见?哈哈,哈哈哈哈~~”杨秀陡然仰天长笑,声若龙吟,直震动得四野皆闻。隆隆回声从山谷间如怒海狂潮般层层叠叠地反荡而至,虽只一人长笑,其声势何异于千人万人?霎时间唐名越只觉心荡神摇,内息也被这阵大笑声震荡得一片紊乱,面上不由得霍然色变。身后诸白衣更有不少禁受不住,当场被震得晕厥倒地。良久良久,隆隆巨响好不容易才终于停歇。杨秀笑声一收,厉声道:“唐无衣好大的面子,竟敢倚老卖老,不亲自出来接驾?小丫头,滚回去叫唐无衣出来,否则下场有如此坊!”
喝声未落,杨秀陡然抬手打出一道烈转不休的风云气劲。电光石火间唐名越连躲避的念头都还来不及生出,身后那座高耸入云,气派万千的唐门总坛牌坊早被风云气劲击中。连丝毫抵抗余地都没有,整座牌坊登时土崩瓦解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砖石碎块跌落山谷,传出阵阵如雷轰鸣,良久萦绕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