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易知足依照平时的习惯在上午八点乘轿赶到元奇总号,轿子在大门外落轿,他一哈腰出轿,抬头就看见一身便装的关天培背着双手在大门对面徘徊,他心里不由的暗笑,要银子要的这般急的大员,这还是头一次遇上。
他连忙快步迎上前去,拱手道:“晚辈见过滋圃公。”
关天培掏出怀表看了看,道:“你这掌柜做的可真是舒坦,这早晚才来。”
“元奇开门关门皆有规定。”易知足也不多解释,说着便伸手道:“滋圃公请。”
进了容园,落坐奉茶之后,易知足才道:“滋圃公一早前来,可是为了提取银子?”
关天培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道:“火炮那二十万暂且再说,招募义勇的十万,能否先提?”
“这么急?”易知足随口问了一句,才道:“银票行吗?”
“提一万现大洋。”关天培道:“不瞒知足,这一万是给督标营的。”
听的这话,易知足只假装没听见,连话都不接,起身对外吩咐道:“来人。”
李旺连忙进来,躬身道:“少爷有何吩咐?”
“吩咐孔掌柜,准备一万现大洋,另外再开九万元见票即兑的银票送过来。”
待的李旺躬身退下,关天培打趣着道:“知足这元奇大掌柜做的可真是威风的紧。”
“滋圃公说笑了不是。”易知足含笑道:“军门开牙建府,起居八座,一呼百喏。那才是威风。”
“外人瞧着威风而已。”关天培道:“知足知道绿营兵丁一个月饷银是多少?”
“不知道。”易知足连忙摇头。其实他知道绿营的饷银十分微薄。但哪敢在关天培这个水师提督面前显摆。
“战兵一月一两五钱,守兵一月一两,外加米三斗。”关天培道:“这还是朝廷的定额,层层盘剥克扣下来,落到兵丁的手中,能有七八成就不错了。”说着他长叹一声,道:“天下承平日久,这兵也就越发的难带。不怕知足笑话,水师官兵大多都有副业——做小商小贩、种地还是好的,还有操持贱业的,剃头、修脚、捏骨甚至是为奴为仆。
不独是水师,整个绿营皆是如此,以前银价昂贵,这点饷银还能养家糊口维持一家生计,可如今,物价腾贵,这点饷银根本不足以维持五口之家的生计。兵丁操持副业,也是迫于无奈。统兵将领对此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日常操练,自然是能免就免,尽量减少。”
易知足明知故问的道:“这种情况,朝廷难道不知?”
“朝廷如何不知?”关天培道:“朝廷遵守祖制,永不加赋,岁入有定,哪来银子增发饷银?”
永不加赋?岁入有定!看来大清这些后世之君没一个有魄力的,都到这份上了,还抱着祖制不放,收回神来,见的关天培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打转,易知足连忙道:“滋圃公别老指望元奇,元奇是低息放贷,一年所赚的利润有限,一年能给义勇二十万,这已经是极限,再打主意,元奇就只能倒闭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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