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国也在思考这件事, 地里的人火烧眉毛跑到猪场避难,叫嚷着赵成刚兄弟两疯癫病犯了,个个吓得跟缩头乌龟似的, 躲在猪场不肯出去,怕赵成刚发病到处伤人, 陆建国赶鸭子似的才将人赶去地里,折身回来和薛花花说话, “花花啊, 德文媳妇没啥毛病吧?”
有两个长舌妇嘀嘀咕咕的议论, 怕赵彩芝也有疯癫病传染给她们, 叽叽喳喳喊着要离赵彩芝远点, 陆建国不想事情闹大,觉得问问薛花花比较好。
薛花花单手杵着扫帚,眉梢尽是疑惑, “有什么毛病?”
“疯癫病啊, 队长的人说赵成刚兄弟两不正常,担心德文媳妇......”
“彩芝能吃能说能干活, 哪儿像不正常的了?我看她们才是有毛病, 大白天的被两个愣头青吓得躲猪场来。”薛花花猜不到赵家人为何走得如此着急,但要说脑子不正常, 绝对不可能, 那天陆德文抓着赵成刚让他打, 赵成刚保持理智没有动手, 哪儿像傻的?
陆建国表示赞同, “你说得对,地里干活的二三十号人呢,被疯狗追似的撒腿跑,太丢脸了,我去地里转转,谁要乱嚼舌根我帮你批评他们。”好好的气氛,让两三个搅屎棍搅得乌烟瘴气,太不利于先进生产队的名声,他得好好说说他们去。
为了生产队的利益,陆建国没有兜圈,逮住说赵彩芝闲话的妇女同志就骂,跟薛花花久了,陆建国学到很多骂人不带脏的话,噼里啪啦像放鞭炮似的骂,骂得对方满面羞愧方肯罢休,沾薛花花聪明人的光,陆建国感觉自己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走路脚下仿若带着光,走哪儿哪儿闪闪发亮。
地里议论赵彩芝的不敢再多言,陆建国很严厉的警告她们了,如果再继续交头接耳,惹得薛花花发火就纯属自己活该,薛花花惹不起,唯一的办法就是乖乖闭嘴,尽量不惹薛花花发火,而隔壁生产队的人问他们怎么突然齐齐往猪场跑,大家伙口径很是一致:赵家人借粮食,他们通知薛花花呢!
弄得隔壁生产队的人对薛花花崇拜不已,薛花花的地位,快赶上陆建国了,不对,陆建国家来糟心亲戚不见得动员所有人奔走相告,还是薛花花更厉害些。要知道,薛花花带人去生产四队挑粮食,生产四队的队长怕耽误薛花花太久,队都没让排,直接让会计把薛花花她们该得的粮食算出来,等薛花花她们挑着粮食走了,队长才让排队,依着秩序来。
薛花花彪悍的地位,无人撼动。
说起生产四队,仁安村的社员们话题多了,刘华仙敢带着人打上门,绝对不是好惹的,薛花花他们去四队挑粮食,刘华仙就没阻拦?上百斤粮食,说没就没了,刘华仙当真舍得?
听到有人诚心诚意的发问,生产四队的同志收起镰刀,屁股往红薯藤一坐,双手环住膝盖,扯着嗓门说,“她敢说什么啊?咱队长都毕恭毕敬的欢迎薛花花呢,你们不知道,薛花花到咱保管室的时候,外边站着些人排队,薛花花沉着脸,阴森的问是不是在这排队,吓得前边满心欢喜的同志打了个冷战,赶紧让开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不排队,不排队,你先啊!”,咱队长眼睛瞄到薛花花,脸都白了,喊会计喊了好几遍都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他婆娘提醒他才回过神,立马催会计先把薛花花她们的粮食称了再说其他......”
好不容易盼到分粮食,兴奋整夜的人们天不亮就去保管室候着,喜滋滋的说着丰收的喜悦,薛花花往那一站,大家伙顿时噤若寒蝉,连脑袋都不敢抬高了,怕遭薛花花惦记上,“不是我说啊,你们队的薛花花真的太吓唬人了,她挑着粮食走得见不到影儿了,咱才敢小声说话。”
和薛花花相比,刘华仙算得了什么?
仁安村生产队的同志回,“别说你们了,咱整个生产队的人都怕她呢,她们全家扫盲,个个都里厉害得很,不过啊,薛花花不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人,你们要不得罪她,她基本不会翻脸,所以别自己吓自己啊。”薛花花是生产队的聪明人,但凡遭她打骂的,都是自己活该。
两个生产队有地连着,说起生产队的事儿大家就没心思干活了,索性各自坐地里,你说你们生产队的,我说我们生产队的,互通消息,资源共享。
当然,他们聊天的内容会通过不同的人传到薛花花耳朵里,薛花花并不在意外人对她的看法,她的心思都在陆德文他们的学习上,庄稼地活少了很多,全家重新投入到学习当中,陆家筹备分家,李雪梅抽不出时间,罗梦莹便替了李雪梅的位置,教陆德文他们二年级的课本,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学习的时间不长,但陆德文他们私底下用功,速度明显比农忙时快了很多。
再考试时,题目比以前多了很多,几兄妹不敢马虎大意,闷着头,专心致志的做题,薛花花在灶房煮饭,罗梦莹在院坝守着监考,旁边还有几个知青房的女同志,望着地上的题目不自主的露出鄙夷的神色,小学二年级的题目,换作她们十几分钟就完成了,几兄妹绞尽脑汁想个半天都想不出答案,数学就算了,语文很多字不会写只能笨拙的写拼音代替,看得人想笑,不一会儿,看稀奇的男知青们也来了,被地上密密麻麻的题目吸引,皆蹲下.身,认真的审视着题目,和女知青的嘲笑不同,男知青们更多的是思考,不受控制的默默想答案,周旭低头看向题目,“德文同志,你这题算错了......”
蹲在地上的陆德文讶然的抬起头,望着周旭手指的地方,小心翼翼瞄了眼灶房,见薛花花正望着自己,忙朝周旭摆手,“错了就错了,下次做对就好。”一次吃不上米饭不要紧,千万别把属于自己的稀饭给弄没了就好。
“给你说了你就赶紧改啊。”周旭不懂陆德文想什么,学校期末考试,他恨不得有个人在旁边帮忙算数报答案,以己度人他才和陆德文说的,对方竟然不领情。
陆德文眼观鼻鼻观心的往后挪了挪,继续做题,数学题难度大,由难到易更轻松些,因此他从数学题开始做,听了周旭的话,他有点埋怨对方多管闲事,他做完了会倒回去检查的,周旭大声指出他的错处,待会他检查时,是改还是不改?周旭不告诉他哪题错了,他没准自己检查得出来,眼下周旭提醒了他,自己再改,总有种不作弊的感觉。
知青们才是看个热闹就散了,他们几兄妹还得凭成绩吃饭呢。
罗梦莹也提醒周旭别打扰他们,影响他们的发挥。
周旭心里不痛快,但也知道罗梦莹说的实话,考试最怕三心二意,他朝陆德文说,“你们做你们做,我就看看,绝对不打扰你们。”
陆德文他们扫盲不是什么秘密,考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要不是罗梦莹让他们晚上留饭她可能回来得晚些,知青们压根不知道陆德文他们学习后还要考试,不知谁说了句去看看,大家伙都来了,不得不说,对离开小学好多年的他们,这种考试挺让他们怀念的,相比陆德文他们的专注,他们更多的是兴奋和高兴。
三兄弟身边都站了男知青,见着他们写错了就小声提醒,手指压着写错的字,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这,这个字错了,赶紧改。”
陆建勋定睛望了眼,趁没人注意,绷着双唇问,“怎么写的,我忘了,你写来我看看......”
男知青急忙在地上比划了下,陆建勋眼神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错别字划去,重新写上正确的字,完了怕成绩还不够理想,“再帮我看看,哪儿有错的和我说。”他怕声音被人听了去,舌头和嘴唇几乎一动不动。
男知青心领神会,从第一道题开始检查,错的地方就用指甲轻轻划一下做上标记。
陆明文身边是同样的情况,“明文同志,你这题也错了,赶紧改。”对考试的人来说,最高兴地莫过于偷看到同桌的答案,他太懂陆明文的感受了,几乎是陆明文挪一步他挪一步,像能写会算的影子似的跟着陆明文,一旦陆明文出错就小动作的提醒。
最后的成绩可想而知,陆明文和陆建勋同时并列第一的双百分,陆德文和陆红英语文数学都有错的,罗梦莹把成绩告诉薛花花,薛花花脸上没什么表情,往灶眼里塞了柴火后走出来,真挚的感谢罗梦莹给四兄妹出题,再次留罗梦莹吃晚饭。
“婶子,不用太客气,我图个新鲜而已,知青房已经有人煮饭了,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啊。”天儿快黑了,罗梦莹叫着知青们离开,她给陆德文他们出题没有别的意思,纯属想体验次出题老师的快.感,估计每个读过书的人都憧憬过自己出的题能难住所有人吧。
无论薛花花说什么,罗梦莹不肯留下,和几个女知青说说笑笑的走了,剩下院坝里的几兄妹,陆明文和陆建勋考了最高分,两人像等待接受表扬的小学生,端正的站在考试的区域里,然而左等右等,薛花花硬是没吭声,也没就这次考试发表意见,陆明文心里没底,暗搓搓抬起头,就见他妈目光阴沉的望着他,陆明文打了个激灵,“妈,咋了?”
“咋了?你自己做了啥自己心里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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