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道:“我感觉到了不一样的脑电波,这里好象还有其他人在。”
米拉吓了一跳,连忙四处张望,可是这死牢里到处脏兮兮的,到处堆积着霉变发臭的稻草,地上污水横流,几只肥大的老鼠在污水中钻来钻去,哪里看得到人影?米拉费力地搬开一丛丛的稻草,终于在墙角的草堆底下扒拉出个人来。
米拉气愤地把这个人拖到有光线的地方,喝问道:“说,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他话一出口就感觉不对,自己和怨灵在脑子里面的谈话,别人也听不到啊,马上改口道:“说,为什么偷窥我?”
那人全身污秽不堪,被米拉一摇多处渗出浓血,双腿已折,左手齐腕而断,脑袋无力地垂着,倒有几分断头鬼的风范。被米拉摇了几下后,他微微张开泛白的双眼,吃力地瞄了米拉一下,又把眼皮耷拉下去了。
突然,他猛的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米拉,脸上现出无比激动的神色。他用仅剩的右手紧紧抓住米拉的胳膊,口中不断地啊啊着,米拉这才注意到,他的舌头也已经齐根断去了。
米拉疑惑地道:“他这样啊啊啊是要做什么?我也听不懂啊。”
闷死鬼道:“他好象不是在啊啊,而是在叫米拉。”
米拉吃惊道:“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他?”
断头鬼道:“我刚才去他的精神世界里侦察了一下,他好象说他叫辛格。”
米拉大吃一惊,就着光线把此人的脸擦拭一番再仔细辨认,可不正是曾与他一路同行的水车队长辛格,他怎么会沦落到这般境地?
在三个怨灵的帮助下,米拉和辛格顺利地实现了精神交流,通过辛格断断续续的描述,米拉渐渐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那天,他们护送着凯宾斯基匆忙过了渡口,马不停踢地逃回了斯迪威城,却收到了后路军大胜,几乎全歼来犯之敌的消息。
开始几天,凯宾斯基的表现就象个婴儿一样,一会哭一会闹,然后是歇斯底里地骂人,到处砸东西,忽然有一天他变得异常的安静,还邀请这些救他回家的勇士到府上赴宴。
一进城主府,四面八方冲出来许多士兵,原来凯宾斯基为了掩盖战败的真相,正在千方百计地封住知情人的嘴,而这些一路把他从沙漠护送回来的人深知内情,又见过了他的诸多丑态,简直就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必欲杀之而后快的。
辛格的手下很快就被乱刀砍死,他自己也是被重伤拿下,那几个野蛮人倒是大发神威砍翻了不少围攻的士兵,却一一倒在弩箭的攒射下。不过辛格在昏迷前,好象看见老萨满用个什么法术把吃货给送走了。
吃货?米拉突然想起来,自己从渡口回来以后,好象一直就没见过吃货,甚至好象是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虽然吃货在团里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自己这个团长也太不称职了吧。
但是现在还不是关心吃货的时候,米拉已经被辛格的遭遇气得手脚冰凉,他好不容易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象哄小孩一样哄着辛格入睡。辛格不知是不是因为把内心的悲愤全部倾吐出来了,竟然很快昏睡过去,脸上依稀还挂起了一点笑容。
半夜,米拉感觉到身上有微微的凉意,他轻轻坐起来,想要给辛格再盖上一些稻草。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辛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身体却是硬得透了。米拉低声地哭了起来,眼泪瞬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断头鬼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哭,他死了,其实是件好事。”
米拉忍不住骂道:“放你的屁,人死了还能是什么好事?”
“他一直强撑着一口气,大概是因为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别人知道,遇到了你,他的气也就泄了。而且,如果这口悲愤之气不发泄出来,他很可能会象我们一样化成怨灵,那样等待他的将是永远的黑暗。现在,他的心事已经完全了解,他可以去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这对伤得这么重的他来说就是个完美的解脱。所以,他的死,实在是件好事。”
米拉的心情有些平复下来:“怨灵,有你们说的那么苦吗?我看你们一个个都挺开心的啊。”
“我们这是苦中作乐,知道自己存在着,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着,感觉不到痛苦,却时时刻刻感受着被杀时的痛苦。特别是象我们这样的孤魂野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毁灭了,也不知道被毁灭以后是不是还有意识,是不是会比现在还要惨。”
米拉想了想那个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不是说你们要去迪雅吗?怎么还住在我的口琴里面?”
“别提了,移民申请是早就交上去了,不过那边的两个办事员,一个休年假去了,一个老妈改嫁喝喜酒去了,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现在只能在你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