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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咳嗽了一下,上气不接下气,哂道:“还气不气了?”
一只冰凉蹼爪抚上脸颊,沧渊盯着他,呼吸急促,楚曦只当他又要哭了,先行把人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不哭,不哭,乖,师父没事,啊。”
沧渊将他搂紧,放在他背上的蹼爪触到一手黏热液体,接着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撞得这么重,怎么会没事?他一把将怀里人翻了过去,瞳孔一缩。背后衣料全蹭烂了,露出里面惨不忍睹的背部,黑泥糊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还有不少树皮嵌了进去。楚曦挣扎了一下,便觉后颈被蹼爪牢牢按住,莫名生出一种受制于人的感受。
他蹙了蹙眉:“沧渊,这里这么脏,你吐鲛绡也没用,别白费事了,我们赶紧从这沼泽里出去再说。”
“不,许,动。”
这三字言简意骇,没有“嗷”,听起来还颇为霸道。楚曦一愣,心想这小鱼仔真的反了!此时后颈袭来一丝痒意,似是潮湿的头发触到了皮肤,他才反应过来沧渊要做什么,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虽然沧渊兽性未褪,这样疗伤方法于他而言也许就像茹毛饮血一样寻常,但他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场面简直不堪入目,就算都是雄的也……
没等沧渊碰到,他把后颈上的爪子一掀,果断爬上了树。
“师父!”沧渊怒不可遏地在树下团团打转。
这景象实在很搞笑,楚曦却笑不出来,因为他忽然看见那颗被他一剑劈断的蛇头竟然张大嘴朝沧渊咬了过来!
“沧渊!”
说时迟那时快,在他一跃而下之时,蛇嘴已经咬住了沧渊的鱼尾,楚曦心下大惊,却见蛇头嘴里绽出几束蓝光,转瞬便被凝成了一整块冰,沧渊一脸厌恶地一甩鱼尾,蛇头当下“咔嚓”几声,碎裂成了数块,十分凄惨。
楚曦游过去抱住他的尾巴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发现连一片鳞都没有伤到,而且似乎更坚韧了些,顿时汗颜,鲛人尾巴都是铁打的吗?难道鲛人在水里只害怕同类?
对了,冉遗来了,那个鲛族魔修会不会也在附近?
见沧渊又凑过来要察看他的伤处,楚曦忙将他推了一把:“这沼泽里危险,先出去,师父再让你治。”
说完,他便趴到了沧渊背上,嘴里鬼使神差地蹦出了个“驾”,也不知沧渊听不听得懂,反应倒是挺迅速的。
楚曦忍不住暗叹,别说,在水里把沧渊坐骑……还真是挺好用的。好用是好用,他不免觉得有点委屈了他,闲得发慌的另一只手梳理起他被泥水黏得打结的头发来。
柔软的手指甫一嵌入发间,沧渊整片头皮都开始发麻,后颈不时被呼吸气流扫到,还有伏在他背上的身躯,都令他心神不宁,一不留神,差点一头撞上横在前面的树干,幸而被楚曦眼疾手快地拦住:“怎么了?累了?”
沧渊甩了甩头,像是很厌烦他的小动作。
楚曦尴尬地缩开手,不让摸了?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唉,多半是气还没消。
他有点郁闷,平时里沧渊黏他黏得狠了,他受不了,这会儿突然不黏了,他又怪舍不得的,手痒得要命,偷偷戳了一下沧渊的耳朵尖,腿立时碰到了一大片炸开的鳞。
“师父!”
得了,把人惹毛了。
“啊,我发现你耳朵上有脏东西!”楚曦随手从旁边捞了根树枝,却觉手心有点不对头——哪里是树枝?
分明是一条虫!一条水蜈蚣!
而且他的身旁赫然有几具骷髅,已经被泡得发白了,头骨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洞眼,无数水蜈蚣在其间穿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楚曦猛甩手臂,死死搂住了沧渊的脖子,惨叫起来,“走走走走走走!”
沧渊梭子一样游了出去,楚曦把头埋在他颈窝里不敢斜视,游了不知多久,前方才总算出现了一片陆地。
他连滚带爬地上了岸,把自己衣服全扒了,检查身上有没有虫,发现除了泥和树皮没有什么可疑生物,才松了口气。这一转眼功夫,沧渊就不见了踪影,他四下找了一圈,才发现他躲在一颗树后面,见被他发现了,还背过身子,看都不肯看他一眼,双爪不住挠着树皮。
像只闹脾气的猫一样。
楚曦心下好笑,蹲下来:“渊儿,还生师父气呢?”
沧渊往树后面缩了一缩,挠树皮挠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