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他前世到底是什么人呢?难道会是那个……
不对,这不太可能。
“感觉如何?可有什么突破?”
一个清冷的声音忽而自身后传来,是灵湫。
他点了点头,按住有些发闷的心口,哂道:“有是有,不过碍于老毛病,难以有什么很大进展,还请真人多多赐教。”
不知是不是因在擂台上他认了灵湫做师父,他对他态度缓和了不少,也不横眉冷对了,竟然在他身前盘腿坐了下来。
“闭眼,凝神,我来助你释放真元,将金丹化成元婴。”
楚曦愕然,化出元婴?“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这短短十几日,已经超越了普通凡修上百年的进度了啊!
“快?”灵湫不冷不热的一笑,“可我却感觉太过漫长。”
他神色一瞬竟说不出的沧桑悲凉,楚曦一怔:“灵真人?”
眨眼之间,他又恢复成了冷若冰霜的脸:“没什么。”
“灵真人,你与老螺都不肯告诉我前世之事,到底是因天机不可泄漏,还是有其他的缘由?自踏入这座岛,我便有种感觉,这座岛上发生的一切,我都曾置身其中的经历过。”
灵湫垂下眼睫,不愿与他对视:“我若能告诉你,早便说了。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一切冥冥自有定数,若强行违背……
受伤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楚曦反问:“如此说来,你们是为了保护我?”
灵湫蹙了蹙眉,有点不忿:“谁想保护你。”
楚曦挑起眉毛,心觉有些好笑,愈发觉得这人脾气虽像冰坨子一样,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也罢,我想,我如今与你们经历这一切,恐怕也是天意。”他扯起嘴角,是个有些轻蔑的笑意,“我想得起来也好,想不起来也罢,不论是前世还是此世,该背负的,该面对的,我不会逃避。所谓命运,我是向来不信的。忍辱十年,也是为了有一日得将命拿捏在自己手里,撕破头顶这遮天蔽日的黑暗。无论这黑暗有几重,我也便,一并撕破了罢。”
灵湫闻言,心中一动,目光凝聚在他脸上,依稀看出了当年那傲视天地睥睨众生的上神的影子,一时有些怔忡。
他本是极洒脱的,日月星辰,飞鸟走兽,世间万物,于他眼中俱是过眼云烟,哪怕是自己,也不曾在他眼里驻留一瞬。
唯有……
唯有。
同为弟子,他这个开山弟子却远不及那顽劣不堪的小魔头让他的这位师父挂心。
灵湫在心中自嘲了一番,收回视线,攥住楚曦双手,与他掌心相贴:“开始吧。”
这姿势有点暧昧,灵湫是不自在得很,楚曦却毫不在意,点了点头,便闭上了双眼。
……
“哈……”
沧渊咬住一朵莲花,鱼尾翻腾扭动,搅得水花四溅,周身躁意却是一丝未减,反倒越烧越旺,烧得眼前一片模糊猩红。
恍惚之间,身躯似飘了起来,落在地面上。
低头看去,他的鱼尾竟已化成了双腿,墨蓝的袍裾之下,小腿笔直修长,一双黑靴尖端赤红,宛如他尾端色泽。
“嗯……”
不知何处,隐约传来一人轻微的呻I吟。
这声音极为耳熟,他一听,便是一愣,举目四望,但见周围竟是繁星点点,云雾缭绕,是一片星海。
不远处伏着那巨大的鲲鹏,它一动不动,似在沉睡,可卧在它背上的白色人影却在起伏扭动,手里拎着的酒壶晃晃欲坠。
“师尊!”
他听见自己唤道,迈开双腿,奔到那人跟前,待看清了他的模样时,脚步却猛然一滞。
眼前的男子似是酩酊大醉了,衣袍大敞,乌发披散,修长优美的身躯泛着一层艳丽色泽,那双眸子更是水光潋滟,柔情万种。
看见他的一瞬,男子眨了眨眼,似乎想坐起来,又没有力气,只是嘴唇颤抖了几下,发出低不可闻的声音:“重…渊……”
“师尊?”他头脑炽热,身子似脱离了自己,着魔地走了过去,将男子扶起,搂在怀里,“我来救你了,师尊。”
“你……快走,这里…...不能呆。”
“不行,我要带你一起走。”
男子的身躯在他怀里僵了一下:“你…...先走,快走!别管我!”
这魂牵梦绕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既不威严,也不疏离,好似在向他哀求,明明是要他快走,却透着一股缠绵的诱惑。
他拢紧男子的腰,试图将他抱起来,但足下却被什么绊住,身子往前一倾,一下将男子扑倒在了下方。
他们的嘴唇离得如此近,呼吸交缠,连发丝都融在一起,不分彼此。耳畔响起隐忍的一声轻哼,那声音极轻,却不亚于一星燎原之火。他低头狠狠覆住男子的嘴唇,焚骨灼心的烈焰一刹那从体内涌出,吞噬了一切。
下一瞬间,周围便变了模样。
天空血红,乌云翻涌,尸骸遍地。
一个身影背对着他,跪在数百尸骸之前,三千青丝尽化白发,一身白衣却被染得血红,手中紧握一把利剑,剑尖深深嵌入地表。
“师尊,师尊……”
他听见自己嘶声呼唤,一步步朝他走去,双腿却比灌铅还沉,无论他如何加快脚步,亦是无法接近男子的背影一丝一毫。
相距咫尺,已成天涯。
“我错了,师尊。你原谅我……”
他跪下来,将头颅砸进满是血污的地面,泪水决堤而下。
被血染红的白色袍裾缓缓接近他身前,剑尖寒光冷冽。
他双目灼痛地抬起头来,望见一张冰雕似的脸。
男子垂眸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一片死寂空茫。
“都死了,只剩下你了。为什么你还活着?”
一只手落在颅顶,倏然收紧!
“师尊!”
沧渊猛然惊醒。
他还在莲花池中,没有星海,没有遍地的尸骸。
他低头望去,瞳孔一缩。
水中漂浮着片片墨蓝细麟,他的尾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修长的腿脚,脚趾间有半透明的蹼膜,指甲尖锐勾曲,因为蜕变得不够完全,足背上还残留着些许鳞片,如尾鳍处一样是暗红色的,似沾染着斑斑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