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渊从错综复杂的地下水洞里游了出来,甩了甩头上的水,抬头便见一抹颀长黑影立在面前,身上斗篷随风上下翻飞。
嗅到年长的同类气息,他瞳孔一缩。那人半蹲下来,似笑非哭的罗刹面具上一对眼孔内眸光暗涌,有什么难以形容的情绪在波动。
沧渊本能地往水里缩了一缩,却看清了那人手里抓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形状奇特的铁环,环身反射着妖异的光泽。
沧渊转身窜入水中,却感到一道巨力突然勒住了他的脖子。
……
一声尖锐嘶鸣自黑暗中响了起来,楚曦打了个激灵,猛然惊醒。
小鱼仔!
他扶着树站起来,抬脚就踩到一坨硬物。
“哎呀呀,你踩着我的脸了!”
不用看,这说话的一定是人面螺。
楚曦挪开脚,弯腰把它捞起来,朝四周张望,却不见小鱼仔身影,想起方才那声嘶鸣,心一坠,自语道:“糟了,肯定是玄鸦…….”
“不是,是另一个人。”人面螺忽然道。
楚曦蹙起眉毛,另一个?是那个面具人?
眼前浮现出那雌鲛惨状,他心下愈沉。
“它被带去那个方向了,被带上了那边过来的一艘大船。”他垂眸,见人面螺用舌头指了指西南面,“你快追,务必得在天亮前登上那艘船。若那小魔头离了你,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楚曦蹙起眉,可筏还没造好,他怎么追得上?
“有个小朋友今晚也一起跟着来了,他带了船。”
人面螺话音刚落,楚曦便听背后远远有人喊:“公子!公子!”
昆鹏?
昆鹏气喘吁吁的冲了过来。“元四”的出现还让楚曦心有余悸,他不禁低头看了一眼戒指,见那红石并没亮着,才放下心来。
他立即问:“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
“还不是那个缠着公子的鬼东西!”昆鹏咬牙切齿,想起那天半夜的惊险情景,气不打一处来,“我半夜醒来,发现公子不在船上,却瞧见那鬼东西从一个货箱里钻了出来,鬼鬼祟祟的不知想干什么,我猜它多半是想吃了我!我心疑公子也在那货箱里,冲上去想把它赶走察看货箱,它把那货箱往水里一推,就扑了上来!”
说着,他捋起袖子,手臂上斑斑驳驳的全是结了血痂的抓痕。
“那鬼东西差点把我给活撕了!若不是我情急之下抓了一把石灰驱赶它,怕是就没命了!我当时喊你喊得很大声,公子你一点反应也没有,任那鬼东西拖着货箱游走了,可把我急死了!”
楚曦看着那些伤痕,暗暗惊骇,心中不免有些愧疚,这几日,他光顾着照料小鲛了,竟没想到昆鹏与他们不是被冲散了,而有这番死里逃生的惊险遭遇。可是,想来想去,这也怪不得小鲛,它只是个娃娃,没什么心眼,估计是半夜又饿了,才会对昆鹏下手,没想到昆鹏不好对付,它又不想离开他,只好拖着箱子逃了。
没跟他说实话,也是情有可原,小孩子嘛,都是怕责怪的。
可是,这可怎么是好?
绝不能让昆鹏知晓他还要去救小鲛,否则他得气成什么样?
他心虚地问:“呃……船还在吗?”
“那边。”
昆鹏抬臂一指,二人望去,俱是一怔。
只见海天交际处,有一幢发亮的物体从夜雾中现出了轮廓。
那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移动的城池。
昆鹏惊叹:“那就是……通往南瞻部洲的客船?”
三天后。是夜。
楚曦将笔收回袖内,受分水术驱动的波流渐渐平缓下来,小船悄无声息地漂向了那艘足有皇宫主殿大小的庞然巨舟。
巨舟共有十层,富丽堂皇,巍如山岳,需要仰首才能看见上方那云翳一般遮天蔽日的白色风帆与用来远眺的雀楼,转动脖子才能目测船头与船尾的距离,它的龙骨之大,宛如海底吞云吐雾的巨蛟,两侧船舷长桨密布,动起来犹如百足之虫,蔚为壮观。
这就是大洲之间往来的客船吗?
十几年来,他都被严密监视着,不能踏出港口一步,楚曦还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看这种巨舟,不禁被震撼了。
“公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厉害的法术的?”
沉默许久的昆鹏终于憋不住问了一句。
“也是最近几天,”楚曦笑了笑,“还没用熟,小试牛刀而已。”
——小试牛刀。人面螺心里犯嘀咕,若在几百年前,这位主子说自己“小试牛刀”,恐怕整个三界都会颤上一颤。
船上,来自五湖四海的船客多如牛毛,每层船楼都有百十来人,无人注意到底层船尾的甲板上多了两个人。
“这船不太对劲。”楚曦刚站稳,就听见怀里的人面螺道。
他压低声音:“哪里不对劲?”
“不知道,就是不对劲。”
“……你不是万事通吗?”
人面螺不说话了。楚曦扶了扶额,心道所谓传说果然都不可信,不过,既然人面螺觉得这船不对劲,那他们还是小心为妙。
“公子…….你,一个人在自言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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