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回来,我又想了两天,终于决定放手。
也许,我对穆子秋最后的爱,便是放手。
我已经囚了她一年,她在这一年里,何曾真正开心过一天。
而我呢?在这一年里,从开始的欣喜欲狂,到后来的心酸忧伤,再到后来的疯狂魔障,最后,终于心神俱碎、万念俱灰,我又有过几天,是真正开心的。我们这样彼此折磨着,我是不怕这样的日子,因为我只要她在我身边,只要我能看到她,但是,她呢?她能承受得了吗?如果有一天,她的精神全部崩溃,我如何能面对那样一个结局?
所以,我选择放手!
爱的最后一种形式,便是放手,便是承认自己给不了她幸福,便是让她去寻找那个能让她幸福的人!
就如当初的穆子秋,在火车广场,在我拒绝和她一起走之后,她也选择放手!
你知道什么最痛吗?便是你用所谓的理智,一点点放开挚爱的人的手!
我终于体会到了穆子秋的那种心痛!
那一刻,我忽然十分感激周渔,如果不是他陪在穆子秋身边,穆子秋如何能熬过这样的锥心之痛。
男人发泄痛苦的方式有很多种,抽烟、喝酒、埋首工作、甚或是流连夜店,但女人不一样,而穆子秋,则更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个孤僻的人,不会与人交往,而我,大概出于一种本能的自私,也只想让她依恋我一个人,便纵容了她的这种孤僻。其实,何止是我,甚至是她的爹爹,还有后来的赵锐,对她,大概也是这样,只希望自己,能成为她唯一的依靠。我们以爱的名义,让她失去一种与人正常交往的能力。
在她初三的时候,有段时间,她是有朋友的。那个叫赵锐的男孩,那时对她,大概还是一种纯粹的友谊,他会带着她出去玩,带着她参加同学的聚会,我看到她那段时间,脸上都多了很多欢笑,可我却觉得嫉妒,因为那些笑不是我给的,所以,我阻止她和赵锐的交往,喝令赵锐不准再来找她。赵锐回深圳后,曾给她打过电话,但是被我接了,又训斥一通,赵锐还给她写过信,也被我截留了。那时,我对她的感情,大概就超出了兄妹之谊,所以,根本无法容忍男生对她的靠近。
而她呢,因为生长环境的特殊,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自我保护意识,轻易不肯让人靠近。她曾和我说过,小时候,她爹爹和她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宝儿,不要靠近陌生人,他们会伤害你。”在她到我家里之前,她的生命里,只出现过两个人,一个是爹爹,一个是爹爹的朋友李伯伯。
很久以后,当我确切知道她的身世,我明白了他爹爹对她畸形父爱的原因。他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女儿,所以不敢再失去另一个,于是,便把他时刻带在身边,灌输她一旦接近陌生人,别人就会伤害她的思想。试想想,在这样一种教育理念下长大的她,哪能不孤僻,不冷漠,不时刻带着一层保护色?
有时候,过度的爱,是一种更深的伤害!
不管是我,还是他爹爹,还是赵锐,对她的爱,都是一种过度的爱。
我们,从来没想过,要让她,一步步走出我们的羽翼,一步步走向其他的人。
只有周渔给他的爱,才是最好的。因为适度,所以最好。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爱上周渔。
我终于心甘情愿选择放手。
我借口去上海出差,搬到一个朋友那里住了一个星期。
在搬走的前几天,我在家里装了监控,可以每天远程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我看她困兽一样在各个房间走来走去,不吃不喝,生怕她死了。但我知道,我不能去打搅她,我必须让她自己悟透一些事情,只有这样,她才能破茧重生。
第三天傍晚,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去厨房做了面条吃,我知道,她终于决定要走出来了。
她是要走出来了。
可我们,也彻底的完了吧。
那一刻,我不知是悲是喜,泪盈满眶。
那个电话,是谁打给她的呢?是“生死不复相见”的周渔吧?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对她有一种奇怪的感应能力,他感应到她已经处在生死边缘,所以,抛开那句决绝的狠话,重拾他们的那份爱情。一如她在海边的那一晚,正在酒吧喝酒的我,忽然心像针扎一样疼,我几乎是踉跄的跑出酒吧,拦了一辆的士,开始疯狂给她打电话。其实,即便电话打不通,我也一样能找到她。因为我上车跟司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梅沙。多么神奇的感应!
可现在,这种感应,老天爷要把它移交给另一个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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