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被找到,前后只花了两个小时不到。不过,唉,虽然破案神速,可还是晚了。我听现场的警察说,当时的场景,非常恐怖,好在,你除了脚踝那里,其它地方没受到什么伤害。”
没受到什么伤害吗?算计、陷害、诬蔑、背叛……这些难道都不是伤害?人心里潜藏的凶险恶毒,在那段短短的时间,全被演了个遍,这难道不会是伤害?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那硫酸灼烧皮肤的声音,那胸口的一片焦黑,那头发连着的那块头皮,都会成为噩梦的源头吧?
我不敢再想下去,重又闭上了眼睛。
颜朝微微叹了一声。他没有出言安慰我,他肯定知道,此时,所有的安慰都是苍白的,无力的。那些伤害,如果没用足够坚强的心志去克服、忘记亦或忽略,就只有把它交给时间,让那永远也用不完的时间,慢慢地把伤害带来的痛磨平、磨钝,磨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这个世上,如果你不相信亲情、友情、爱情、你至少还可以相信时间,时间它永远都是可靠的。它慢悠悠的走着,不迟到,也不早退,而且,它对所有的人一视同仁,在最后关头,让大家都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何必心存执念呢,不管是爱,还是伤害,都会过去的。
我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当经历了今晚这场劫难之后,我忽然发现,也许,目前的处境,还不是最怀,因为,在未知的以后,弄不好还有更坏的呢?既然如此,就安心的把握这个不坏的时刻吧,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颜朝就这样无声的陪着我,没再说话。我闭着眼睛,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还有细微的翻动纸张的声音。
病房的门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压着声音叫了一声:“颜先生。”
颜朝没有出声。
有脚步声响起,他似乎跟着来人出去了。
待脚步声消失,我睁开了眼睛。
“子秋。”小乔欣喜的叫着,“你醒来了。”
敢情小乔是和刚才那人一起进来了,那人和颜朝出去了,他则留在了这里。
“小乔,谢谢你。”我尽量微笑着,看着小乔大大的笑容,雪白的牙齿,心里似乎好受一点。
“对不起,子秋,”谢谢之后难道不是不用谢吗?怎么变成了对不起了。
“对不起,我本来可以完全避免这事发生的。”小乔还在道歉,笑容里装的不是欢喜,是愧疚,“昨晚,在那棵梧桐树下,我看到了你的,但是,因为是一个背影,我以为只是相似而已,便没有多想。这样的场景实在出现了太多次,开始我还会追上去看,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知道只不过是相似而已。甚至,有时不是真的相似,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幻象。所以,我便依旧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若我当时像往常那样,追上来确认一下,后面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你都说了,你也不知道那是我。”
“是啊,我想你生活一向规律,怎么会在那么晚出校门呢?可就是这个想当然,错失了良机。等我走出一段路,却总有点心神不定的感觉,便不死心的又折了回去。但我回去时,你已经不在那棵梧桐树下了,我于是朝校门口跑去,人还在铁门里面,就看到一个男人抱着个人往车里塞。光线很暗,我根本看不清楚,但我直觉那就是你,我飞跑出去,还好马上拦到了一辆车。不过,等我上了车后,你的那辆车都不见踪影了。我只好让司机抄近道,从商业街后面的那条小道上开,多亏从那里开,当司机从小道拐上大道时,你所在的那辆车,就在前面。”
“哦,难怪他们说有个尾巴,那就是你吧?”
“是的,不过我被发现了,跟了一段路,就跟丢了,好在刚拐上大道时,我离你的车非常近,看到了车牌号码,留下了有用的线索。”
“你不怕这辆车根本不是我坐的那辆?”
“我本来也不敢确定,但是,我看到了车里的孟欣。也是因为看到孟欣,我才敢百分百肯定那个背影真的是你,所以,我打了电话报警,然后,又和校长通了电话。”
我想起车子从商业街开过去的时候,孟欣曾开了车窗吐槟榔,她一直喜欢嚼槟榔。看来,很多事情,都是偶然里面的必然,一个小小的习惯,竟会成为她处心积虑的复仇计划里致命的一个命门。
终究还是失败了。
但是,或许,不是真的失败,是另一种方式的自救。那个丧心病狂的孟欣,大概,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再次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