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学期似乎过得格外快,当考完最后一科的时候,又到了放假时间。
赵锐照例是比我晚放假。
因为我早就答应暑假里和他一起去深圳,所以像往常一样,先去上海等他,然后再回我家拿礼物(爸爸说来而不往非礼也,在我告诉他暑假要去深圳的时候,他就开始帮我准备礼物了),最后再去深圳。
这次到上海,似乎和往常不同,我总觉得赵锐对我有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怎么说呢,其实他还是一样的对我好,体贴、周全、温和,但总有哪里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我又一时说不上来。
直到晚上,当我们要熄灯睡觉的时候,我才蓦然找到不对的地方。我们这一次在一起,除了牵手,居然没有任何其它亲昵的动作,那个一直把我当美味糖果恨不能时时刻刻捧在手里添着的男孩,连睡前的晚安吻都省了。可笑我还一路忐忑着他这次要是有更进一步要求时,我是不是要从了他呢?
在黑暗里,我们一人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我知道他没睡,因为没有悠长而有节奏的呼吸,一切都非常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电话里,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诉说思念,说那些让人肉麻的甜言蜜语,何以见面了,两人之间反而像隔了一层纱。
是什么原因?
我其实很想问问赵锐,但是要怎么出口呢?问他为什么不亲我不吻我吗?这样是不是不太妥?平时被动惯了的我,此时竟不知道要如何主动?
我在这安静得过份的黑暗里心如潮涌,全然没有睡意。屋里的窗帘有一点点没拉合,惨白的月光从那缝隙里钻了进来,带着冰冷的气息,一如我此时的心。
难道是愚人节的事,让他心里的结始终没有解开?果若如此,我要怎么办?那一晚,他不愿提起,我亦不再提起。我以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翻过去了,却不知道它一直都在,一直都在。它冷冷的藏在角落里,一点点的在啃噬着他对我的信任,那本来就不多的信任。
也许,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不管是误会还是裂缝,总得有个人主动出来澄清和弥补。既然这一次,他不愿再主动,那就由我来吧,虽然不习惯,但总得拂掉这层纱。
我从床上爬起来,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我走到他的床边,他朝里躺着,没有回身的意思。他在装,装睡,装不知道我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轻轻躺到他的身边,脸贴着他的后背,可他依旧没动,我的勇气已经快消耗得差不多了,但心里犹在给自己做最后的鼓励: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他就会动摇的。
然而赵锐没有动摇,他依旧一动不动的朝里躺着。我不死心,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脖子,他的脸。他终于动了一下,我以为他是要响应我的动作,心里松了口气。
不过,我这口气,松得实在是太早了。
因为赵锐接下来的一句话,简直是给我无声的一耳光。
他说:“别吵,我明天还有考试。”冰冰凉凉的声音,就如由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月光,没有一丝温度。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带着一种羞耻的不知所措。
冰凉的月光,也在嘲笑我此时的主动。
第二天赵锐起得很早,我听到他起床的声音,遂闭着眼睛假寐。经过昨晚的那一出,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
他收拾妥当,便出了门。这和以往除了考试的那两个小时,我们都形影不离的场景相差实在太远。不过,相对昨晚那种明确的拒绝,今早他无声的离去,已经不能勾起我多少失落的情绪了。
他走后,我亦起床,虽然起床也无所事事,但是好过在床上百无聊赖的躺着。
我洗漱好,正打算出门去吃早晨,赵锐却去而复返,他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桌子上,温和的说:“早餐我买回来了,你趁热吃,我上午有考试,先去学校了。”他说这话时,无论声音还是态度,都和从前并无二致。只是,经过昨晚那一幕,这话听在我心里,却已完全不是从前那种舒适贴心了。
赵锐走后,我一个人看小说打发时间,但因为心神不定,完全看不进去,后来干脆就直接发呆。
中午时分,他回来了,给我带来午餐,留下一句“趁热吃”的叮咛,又去学校了,这次的理由是要复习,准备下一堂考试。
到了晚餐时间,他又回来了,这次呆得久了点,说了好几句话,依旧是不痛不痒的关心和叮嘱。然后,依旧是以要复习的理由,再次回了学校。
或许,晚上,他已经不会回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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