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抹绚丽,消失在茫茫夜空的时候,穆子谦的脸,也隐到了沉沉黑暗里。我看着他慢慢的转身,看着他慢慢的走,看着他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这一年的轮回,终于完了,下一次等待,又是经年。
脸颊上有冰凉的水痕,是泪,还是窗外的雨丝?
我的知觉,又回来了。
“子秋,子秋,你在吗?怎么不说话?”赵锐焦急的声音,终于传到我的耳膜。
“哦,刚刚看到窗外的烟火,一时出神了。”
“我窗外也有烟火。”
“你喜欢吗?”
“一般吧,太短暂的眩目,总觉得过于感伤,我喜欢细水长流,比如我们的感情,一点点沉淀下来,温暖温馨,有种天长地久的感觉。”恋爱中的人,总带着点文艺范儿。
“谁不喜欢长久,可是,如果注定不能长久,那能求来刹那的风华,也是一种慈悲。”
“怎么忽然有这样的感悟?”疑问句里有股担忧。
“因为那短暂的眩目啊,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你别担心?”我安慰他,怕他多想。
“你啊,心思就是过于纤细敏感,其实,有时活得粗枝大叶一点,更容易快乐。”
“你不也是?”
“我?我只在对你的时候。唔,生怕自己不细心,照顾不到你的情绪。和其他人在一起时,我也是大大咧咧的。”
“那你累吗?”
“什么累?”
“要纤细敏感的照顾我啊。”
“傻瓜,我甘之如饴,哪里会累。”细细的低语,仿佛他的人,就在我的身边。
……
甘之如饴?赵锐,这四个字,对我来说,会不会太重?
打完电话,我没再下楼,而是窝到床上看小说。我看的是《边城浪子》,书里那个冰雪般冷漠的少年,被重重的黑色压抑着,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刀,黑色的眼眸,只有握刀的手和寂寞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
我觉得我也被这样的黑色压抑着,心里钝钝的难受。赵锐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照顾,就是我挣也挣不脱的网。
我在这迷乱的思绪里,找不到出口,昏昏欲睡。
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我是那个跛脚的少年,走路的样子笨拙而奇特,左脚先迈出去,然后右脚再慢慢地拖过去。我走得很艰难,但没打算停下来,我似乎可以用这样的步伐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步伐?
脑海里,有一双脚,很轻很轻的踩在地板上,很轻很轻的停在我的门口。那步伐,轻慢稳健,全然不同于我的笨拙奇特。
我忽的睁开眼睛,不知道是真的看见?还是刚才梦里的场景。
床头灯依旧开着,温暖明亮的光线,照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我爬起来,悄无声息的走过去,悄无声息的开了门。
穆子谦站在黑暗里。
你看,我们就是这样的心有灵犀。
我侧了身,示意穆子谦进来。
他略顿了顿,闪身而入。
他的脚上,只有一双袜子。
走到书桌旁,他抚摸着桌上的水晶球,眼睛看着球里的小女孩,问:“子秋,你快乐吗?”
“你不快乐吗?”我反问。
“我?”穆子谦嘴角一弯,“我以为我会快乐的,我换了好几个女朋友,我想,总有一个,会比你好。比你阳光,比你聪明,比你温柔,更重要的是,比你爱我。但是,火车站一见,我才发现,纵使她们有太多的比你好,我却始终是不快乐的。”
……
“你快乐吗?”穆子谦再问我一次。夜深了,他冒着被爸爸发现的危险,上楼找我,肯定不是想问我这句话。或许,在此之前,楼上楼下的对望,让他又生出几份希冀。
我终究是太任性。
这样的任性,其实是一种伤害。
“我很快乐。因为,赵锐对我很好,很好很好。”我轻轻的说。
“可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快乐,穆子秋,你为什么要骗自己?”
“我没有。”
“子秋,如果你忘不掉那个下午,如果你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我们可以不再亲热。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随时都能看着你,这样我就感到满足。”穆子谦的视线离开水晶球里的小女孩,直直的看着我。眼里的深情,能蛊惑人心。
我几乎抵制不了这样的诱惑。亲兄妹又如何,所有的爱情,到最后,最好的归宿不就是亲情么?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一个地方,能容下一对单纯爱着的男女。我们可以不要身体上的缠绵,只要灵魂能融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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