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和那纯粹的蓝,那蓝的主人,便是我的哥哥,我喜欢的哥哥。毫无预兆的,我的泪盈满眼眶。
我把衣柜的门重新推上,无声无息。那两个陷入情欲里的人,他们不知道,旁边,还有一个偷窥者。
耳朵里传来男人沉闷的嘶吼,是在做最后的冲刺。紧接着,女人不顾一切的叫了起来:“啊,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我以为她真的死了,因为所有的声音,忽然像消失了一样,屋子里寂静得可怕,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呼吸。那一刻,我忽然恐慌起来,要是哥哥也听到我的呼吸,要是哥哥打开衣柜的门,我要怎么办?
我把身子往衣柜角落里缩了缩,似乎这样,就能躲得更好一点。然而,突兀的,那个要死了的女人,又活了过来,她声音轻轻的,像半空中飘来飘去的羽毛,说:“子谦,你越来越棒了。”
“你个妖精,想死我了。”哥哥的声音温柔极了。
“现在还想不?”
“想。”
“那我们……”女人似在发出邀请,难道还要把刚才一幕再重演一遍吗?
“不行,等下我们换个地方,我妹妹快回来了。”
“好吧。”女人不情不愿。
我听到哥哥响亮地亲了她一下,是在安抚她吧。
“你躺一下,我去洗个澡。”哥哥说着,向衣柜这边走来。
我的心跳到嗓子眼,脑子里浮现一副画面:坐在衣柜里脸红心跳的妹妹,和站在衣柜外赤身裸体的哥哥,四目相对,该是怎样诡异的场景?
脚步声在衣柜前停了下来,我把头埋在两膝之间,怀抱着双手,不敢面对接下来的时刻。然而,预期的推门声没有响起,我听到哥哥略带惊讶的咦了一声,床上的女人发问:“怎么了?”
哥哥的脚步声重新响起,却是转了个身,离开衣柜。他边走边说:“今天是周五,我妈会回来得比较早,我想我们还是先撤,否则遇上她,又是一通盘问。”
“你不洗了?人家还想躺一会呢?”女人嗔怪。
“你不怕碰上我妈?”
“不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除非,你没打算娶我。”女人的语气娇得很。
“我妈更年期,啰嗦得要死,你也不怕?”
“不怕。”赌气般的。
“我妹也快回来了。”
“好了好了,走就走吧。刚才还浓情蜜意,又是宝贝又是妖精,这下却恨不能赶我走。”女人的语气很不快,看来是真有点生气了。
“谁赶你了?你不怕我妈,我怕嘛。”哥哥笑着哄着。
“你怕不怕你妈我不知道,不过,你知道我怕你妹。你那妹妹,简直是个怪胎,小小年纪,眼睛里像藏了冰,看得人起鸡皮疙瘩。”女人半发牢骚半抱怨。
“好了好了,人都没见过,就长篇大论的。”哥哥依旧笑着。他本是冷峻的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却是好脾气。
“看照片就知道了,还用看真人。”女人说完,话锋一转,问,“子谦,你能不能把钱包里你妹妹的照片换成我的照片啊。每次打开钱包就看到她冷冷的目光,好像我是她的情敌。”
“胡说八道什么呢?”哥哥的声音忽然冷下来。
“难道不是?每次一说换照片,你就不高兴,若不是她那么小,还是你妹妹,我肯定以为你对她有非分之想。”女人提高声音,十分不悦。
“够了。”哥哥喝道。
沉默。
有轻轻的啜泣声,女人哭了。接着哥哥哄她的声音响起:“乖,别哭了。快点穿好衣服,我晚上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啜泣声还在继续。
“好了,好了,宝贝,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你看我们好不容易见面,别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面了。”
“谁要跟你吵架了?”
“是我,是我要跟你吵架,我错了,我们快走,春宵一刻值千金呢。”哥哥还在哄着。
“讨厌。”啪的一声,是打在手背上的响声吧,女人的声音软了下来,说,“别动手动脚,我要穿衣服了。”
看来,哥哥是在用肢体语言哄她了。
“这就乖了,快点。”哥哥似乎松了口气。
过了一会,关门声重重的响起,似在提醒柜子里的我他们已经走远。
我一个人又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直到觉得呼吸有点困难了,才推开柜子的门,爬了出来。我手里的雏菊,犹像刚采下一样,散发着淡淡的芬芳,只是,我的心情,已经和采花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失望,愤怒,难过,还夹杂着一种无以名状的痛,一种不符合我年龄的痛。
我带着这样的痛,失魂落魄的走出哥哥的房间,浑然不知,脚下,有一朵早先掉落的雏菊,被我踩得粉碎。
那一年,我十四岁,初知男女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