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我因为这件事一直坐立不安,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起林维止,另一方面按照严潮跟我说,他那么锱铢必较严肃冷血的人,恐怕会记仇。
我吓得找严潮商量该怎么办,他到公司找我时我刚结束一场会议从厅内出来,他递给我一束花,几名女同事在我身后夸张叫着好幸福哦,严潮一把搂过我,笑着说感激大家平时对语语的照顾,下班到对面咖啡厅搓一顿,他负责买单。
对面咖啡厅全部是国外进口的奢侈品牌,人均消费在五百左右,我刚伸手要掐严潮,让他逞能也悠着点,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女同事听到严潮这么大方,尖叫呐喊像潮水一样,就差立刻翘班去白吃。
有一名女同事拉住我满脸绯红说,“阮语,你男友也太赞了吧,时娅原先傍着陈总,我找她通融一天假都不肯,哪像你这么好还让男友请客,我要是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我才不会朝九晚五挤地铁上班,就在家里当少奶奶。”
我说如果你遇到了,但发现他背着你偷吃怎么办。她眨巴眼问我有钱吗,我想了下说不是他的,但可以花。
她特别搞笑问我是不是傻,男人有钱不就得了,偷吃不偷吃有那么重要吗。
我愣了愣,“难道不重要吗?”
她伸出手掰着其中两根指头,“一个对你一腔真情从一而终但是个捡垃圾的,一个美女环绕拈花惹草却是身家过亿的老板,脑子没让驴踢过的都会选择后者。爱情这种命题是少男少女初出茅庐闲着没事干才会谈论的,人这辈子要依靠钱财生活,所有开销都取决于口袋里的银子,而不是取决于你所谓的爱情。当你搂着自己深爱的男人,站在破败的屋子里,吹着窗外灌入的西北风,门外的法拉利却坐着你曾经的好友,她什么都不如你,可她旁边的老公能在她过生日时送游艇,尽管比她爸爸还大几岁。那时候你的不公,悲愤和嫉妒,才会让你看透爱情的廉价。”
围着严潮的一个女孩招呼和我说话的女同事一起上厕所,我站在原地听着飞快远去的脚步声很久都没有回神,爱情和面包这个亘古不变的辩论题,总有前赴后继的大军加入某一方,和敌对的一方做着殊死搏斗。
有人说爱情是生命最光辉的感情,它没有血缘没有利益,只有一腔令人颤抖的孤勇。有人说面包已经在无声无息中占据了爱情的信仰,现在肯裸婚的女人比凤毛麟角还少。
迎着风衣衫褴褛的男人冲着前女友离开的背影大叫,“我操你妈!别跟老子腆着脸说你爱他,你不就是爱他兜里的票子吗?他要是跟我一样开几万的破车,住几十平米的屋子,你会走吗?你他妈根本不配说爱情!”
还没有全部散去的同事忽然有谁大声喊了一嗓子,“严潮喜欢我们语语吗?”
其他人跟着起哄,他笑着说当然喜欢,能够和语语在一起是最幸福的事,如果不喜欢也不会在一起五年。
我忽然意识到,我们真的在一起很久了。
久到他不仅贯穿了我所有无知的脆弱的鲜艳的青春,我也同样贯穿了他热血的猖狂的激进的岁月。
日子一声不响耗到了今天。
我甚至不知道失去他以后,我的人生路该怎么走。
按部就班日复一日,上班生活聚会,准备迎接新的男人新的感情,心力交瘁逼迫自己再爱一次,也许下场依旧很沧桑,但这条路还不得不走。
严潮从我眼前晃过来,他问我想什么呢,我盯着他的眼睛渐渐聚光,“想咱俩。”
他又紧张又欣喜,问我想出什么了吗。
我摇头没说话,他有些失落,“语语,我知道你需要时间原谅我,可你现在躲我这么远,我也很害怕。这世上没有不吵架的情侣,你总要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我问他拿什么弥补。
他刚要摸口袋,我吓得立刻按住他手腕,生怕他掏出什么,“弥补不需要物质,严潮你明白我要什么吗。”
他很茫然说女人要的不就是男人的呵护和银行卡吗。
我愣了愣,这种让女人有失尊严的的直白似乎没有任何错,一味索取的男人不会得到女人青睐,而付出就需要面包,即使很小的一片土司那也是面包。没有行动的付出,只能让女人更厌弃。
我说相比较这些,我还需要别的。
他抚摸着我的脸要我说出来,只要他能做到,他都愿意给。
我想了很久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爱情里的一切东西,都没有办法表述。
它是虚无的,是需要探索的,很多人没有等到探索出结果的一天,就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我拂开他捧住我脸的手,告诉他我有很重要的事,他听到后眉眼黯了黯,“你是有事才找我啊。”
我说不然呢。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以为你想我了。”
我没理会他一瞬间失望的脸孔,将他带到休息室倒了一杯水,“你姑父是什么人你了解吗。”
他一怔,“你怎么提起他了。”
我让他别打岔,好好说。
他思索了一下,“他是一个非常自负而且很冷静的男人,你明白什么是自负吗?”
这几年严潮最让我感动的地方,是他肯教会我一些东西,虽然他也一知半解,但他不会嫌弃我笨,更不会骂我蠢,而安然几乎一天不骂我都难受,我直勾勾看着他懵懂摇头,“就是很骄傲吧。”
“比骄傲更严重的程度,他不会听取别人建议,非常的自我和固执,但他确实有资本,如果从商人的角度评价他,他是一个极其有主见而且每一步都走得漂亮成功的商人。”
他把手机拿出来给我看一个视频,这个视频是全球大范围金融危机渡过后有关林维止的访谈,七八年前的林维止非常年轻,眉眼间甚至有一丝青涩,他笑起来眼角没有细细的皱纹,整个人意气风发,蓬勃骄矜。
那是所有商人最为黑暗血腥的一段时光,对于总部在欧洲且绝大部分的国际客户都来自于华尔街的维滨来说,几乎是百年不遇的重击,为了将损失降低到最少,董事会全票通过了抛售撤资的决策,将经济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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