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杯面晃动的液体,“是走是留。”
黄毛立刻点头说走,他试探着退了两步,发现温先生没动,转身飞快跑了。
这样的转折让我很茫然,但死里逃生的喜悦更让我长出一口气,我从桌子底下爬出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找酒保要了一杯加冰的可乐,放在温先生面前,“刚才的事谢谢你了。”
他没有抬头看我,兀自低垂着眉眼,安然还在身后数十米外的沙发大喊阮语加油,用你的智商气死他!
我满身戾气跑回去,将她从上面扯下来,她紧张兮兮摸了摸我的脸,又摸了摸我的腰,“你身上唯一能有男人愿意碰的地方,没有吃亏吧?”
我将她手拂开,她问我怎么摆平的,我把温先生的事告诉她,她来了兴致,缠着我带她去瞧瞧。
我说了桌号让她自己去看,结果她离开很久都没回来,直到我去吧台找她,发现她整个身体摆成狰狞的S型,正匍匐在桌上满脸做作和温先生聊着什么。
我从人山人海中挤到她身后,帮她抻了抻短裙,把露出的白色内裤盖住,她问温先生是不是这里的常客,他嗯了声,估计这是她搭讪第一次得到回应,安然显得很激动,她所有的娇羞温柔和青涩,都被紧随其后的一个酒嗝儿破灭了,那个酒嗝儿打得非常具有深度,而且把白兰地这种速成酒变成了陈年佳酿,味道回味悠长。
酒嗝儿带出的嗳气在空中挥发,奔着温先生扑面而去,他顿时蹙眉,用手掩住唇鼻向后避开,他侧身的同时看到了站在安然身后鬼鬼祟祟的我,好笑又诧异,“怎么又是你。请我可乐没有付账。”
我捂住自己的脸摇头说不是我。
他问我那是谁。
我说是幻觉。
他怔了下,“我幻觉里为什么会有你。”
我支支吾吾说,“幻觉是梦,每个人的梦都会存在爱情,我就是…”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只想化解尴尬,没想到却更尴尬。
我咽了口唾沫,“我是爱神皮卡丘。”
安然红着一张脸猛地扭头看我,“你有病吧?”
她说完朝温先生摊开手讪笑,“她…她这人一直都是没脑子。我们不用理会她。”
她非常扭捏指了指楼上,用暗示的语气说,“这里这么乱,不如上去找个包间喝一杯?”
她担心我跟上去,又赶紧补充说就我们两个人。
温先生没有理会她,他指尖抚摸着杯口的花纹,“你是说丘比特吗。”
我肯定说是会射箭的那个。
他闷笑出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上下翻滚的喉咙发出一丝吞咽的声音,安然完全沉醉了,沉醉在这个男人少言寡语的清冷中。她托腮凝望他,抬脚朝后踢我,让我快点走。
我求之不得快点逃离这个地方,我转身走出两步,忽然听见男人问了一句,“有意思吗。”
我下意识回头,他是在询问安然,他笼罩在灯光下的脸色彩太迷人,安然堕落其中不能自拔,她痴痴问他什么。
温先生眉眼间轻佻的笑容变为疏离,“卫生间在对面,你扑错了。”
安然愣了下,他话音刚落已经将她毫不留情的推开,挤入混乱的人群中。
空荡的吧台上同样空了的杯子,倒映出安然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也有些怔住,看着早已吞没他身影的舞池,很久都没反应过来。
安然眨巴眨巴眼问我他是走了吗。
我点头说好像是。
她拍了下自己胸脯,“没给我留号码,也没请我喝杯酒?甩手走了?”
我再次点头。
“这什么套路啊,我靠!偶像剧和言情小说,酒吧里男人女人搭讪,就算不立刻约炮,也得暧昧一会儿吧?”
她气得火冒三丈,不只因为温先生对她的冷淡,更因为她被拒绝的日子是她炒鱿鱼的日子,这对她而言就是雪上加霜,又一次的否决了她价值。
她叉腰破口大骂,“什么意思啊!长得帅就可以不给人尊严和面子吗?我看上你是你福气,谁知道你是不是鸭子,这种破地方全是黄脸婆,有几个客人像我这样国色天香啊!”
安然的吼叫声惊动了吧台上很多喝酒的客人,他们都回头朝她看过来,她不觉得尴尬,梗着脖子还在喋喋不休骂着,我已经臊得不行,我揪住她裙带将她往外拖,她尖叫着让我放开她,此仇不报非君子,非花钱把他睡到补肾不可。
我历尽千难万险才把安然从里面拖出来,她积蓄了很久的委屈终于在夜风中爆发,跌坐在台阶上嚎啕大哭,我手忙脚乱翻找纸巾的同时,西南方向驶出一辆银色轿车,轮胎摩擦在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车在急转弯因为速度太猛差点撞上一群女孩,非常惊险擦着她们身侧掠过。
驾驶位男人的脸在视线里定格了半秒,最终消融于浓浓的月色。
安然之后几天每晚都去酒吧堵温先生,每一次都铩羽而归,温先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半点出现过我们世界里的痕迹。
她为此差点得了忧郁症,她不止一次打电话来问我,那天是不是梦,我斩钉截铁说不是梦,她问我为什么这么确定,我说因为我梦到过的男人都很丑,没有温先生那么好看的。
安然在那边喋喋不休,她说,“阮语,我觉得他一定对你记忆深刻,因为你不仅趴了他的裤裆,闻了他的气味,还请他喝可乐没给钱,他最后让酒保满世界找你,他不可能连一杯可乐钱都掏不出来,明显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叹息一声,“我他妈的现在就想知道,他裆里什么Size你鼻子量出来了吗?”
最后一句我不理解什么意思,但前面的褒奖让我很不好意思,我摆了摆手谦虚说,“我其实也是偶尔才做这样的事。”
安然呵呵了一声,她挂断电话我才意识到她好像在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