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看到陌少川的脸上冷凝成一层寒霜,阴鸷的眸光里迸着火光,“没听见?又聋了?”
萧书捷用手揉着太阳穴,对她也说,“瑾之啊,你先出去吧!”
季瑾之勉强忍住心里的苦痛纠葛,克制着眼中的汹涌,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徐珊珊柔弱的小声音,“表哥,都是我不好了,你别怪季姐姐好不好?是我自己太笨了!”
“她那种人,根本不配你为她做任何事,以后别管她!萧姨好点了吗……”
声音如一把把利剑,狠狠地刺在她的心上,以至于她每走一步,都心如刀绞。
外面烈日当空,她站在庭院的油棕树下乘凉。
头顶上却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谁让你坐那儿了?滚去地里除草!”
季瑾之微微的仰起头,看到二楼的平台上,陌少川一身凛然的站在那里,灿烂的阳光将他周身镀了层金,以至于她不得不眯起眼睛,才能看清他嘴角噙着的鄙夷和嘲弄,仿佛在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季瑾之很听话的点点头,转身去了远处的田野。
那是一片几十亩的玫瑰花田,记得陌少川的奶奶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玫瑰花,所以爷爷陌擎天为她亲手种下了这一片片玫瑰田,即便去世很多年了,可玫瑰花儿却以往如常的盛开着。
很浪漫的故事,可为什么季瑾之现在想起来,有种涩涩的酸楚呢?
站在二楼的平台上,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触目可及的就是那一片片绚烂娇艳的玫瑰花,枝繁叶茂,花红柳绿。
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两手悠闲的插进裤袋里,那么目光平静的看着远处。
很自然的目光和她的身影重叠,她站在田地旁,抬起头看着天上如火的日头,静静的发了会儿呆,然后才蹲下身开始除草。
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总是那么安安静静的,不多言不多语的,他不禁想着。
她长得也是很漂亮的,不同于李维琪的性感妩媚,也不同于徐珊珊的清纯可人,她是恬静的,淡然的,好似如水一般,温婉淡雅,似七月的烟雨江南,磅礴的高山流水,又在点滴出简单的勾勒留白,有种一颦一笑间即可倾城之感。
也是,和季安之一样的面容,又怎会不好看呢?
只是有着同样面容的她们,却是完全截然相反的两个人,一个是心善单纯又简单的女孩子,而另一个则是心狠毒辣不折手段的恶毒女人……
很显然,季瑾之就属于后者。
当初他和季安之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曾觉得,这只是她看着她们的目光,总是闪烁的飘忽不定。
当时还不曾觉察什么,他也曾因为季安之,而爱屋及乌的对她温柔,关心,可是没想到,他竟然看错了,原来她才是那个演技最高的人!
用她拿手的演技骗过了他,骗过了季安之,甚至为了和他在一起,为了能当上这个陌太太,更是在八年前那场车祸发生时,不惜对自己的亲妹妹不管不顾,害的季安之命丧黄泉……
她以为和季安之长得一模一样,就能和季安之一样,得到他的爱?
做梦!
她是季瑾之,永远都不可能代替成为季安之!
“少川啊——”
萧书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从而打断了陌少川的思绪。
他回过身,听到萧书捷又说,“今天外面的四十度高温呢,你让瑾之回来吧!会中暑的……”
“萧姨,那种人,您不用管她!”陌少川态度冰冷,声音也跟着异常笃定。
萧书捷无奈的皱眉叹了口气,被陌少川搀扶着下了楼。
外面田地里,杂草多到怎么都去除不完,在烈日高悬炙烤的大地上,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
不远处的凉亭里,陌少川环着徐珊珊纤细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里从果盘里拿着葡萄一颗颗的喂给她,两人嬉笑打闹,痴缠的声音不绝于耳。
季瑾之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奋力劳作。
其实从很早以前,她就明白,自己和陌少川的这场婚姻,注定是不会幸福的。
不过是一场等价的交易。
她的丈夫,陌氏医药的所有者,冷漠花心,纨绔不羁的二世祖。
尤其是在季安之走了以后,他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只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季安之没有死,她才是,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