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闷中,只听见上官濯月也很会火上浇油:“我还以为你已经都告诉她了,这不是日夜同榻么……”
花眠:“……”
还“日夜同榻”,这不是活生生往正分房睡的二人心眼上捅刀子么,真想撕烂这张狐狸嘴呀……正恨得牙痒痒,只听见玄极淡漠一笑:“非吾家事,自然不好私下妄言。”
上官濯月闻言,听玄极一本正经和一潭死水,激不起一点涟漪,于是也失去了继续调侃的兴趣,想了想后,正要开口说话,这时候花眠却发现,原本一脸抑郁坐在他旁边的大皇子殿下,忽然伸出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压了压。
花眠:“?”
然而上官濯月却无视了他兄长的紧张情绪,冲着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说来有趣,邪神当年于北狄第三道封印,并非为物件或阵法,而是先祖生生将邪气封印入血脉之中——吾皇兄上官耀阳出生之时,自带强大力量,天有异象,为世代相传之封印所在,有摘星阁祭祀也提到,皇兄为妖龙真君转世,下凡历劫,平安度过凡劫,寿终正寝,便可飞升为真龙。”
花眠:“喔。”
怪不得那天讨伐密林小分队没带上官耀阳。
原来他是——
花眠微微瞪大眼,突然反应过来上官濯月说了什么,她双手一撑拍着桌子从桌案后面蹦起来!
话说虽然那是几百年前的事儿,记忆其实早已模糊,但是那日,妖龙冲破锁妖塔封印而出,天地色变,黑色的龙鳞于雷电之中闪闪发亮,冰冷的龙眸中含不屑与讥讽,那日那时,妖龙的咆哮,旧主荒神怒吼,锁妖塔的哭泣……
花眠倒是历历在目!
所以锁妖塔要的就是上官耀阳么?
同时上官耀阳又是狐族看守的第三道封印。
……不过也只是第三道封印而已,哪怕真的被毁了好歹还有第四道封印可以拖延一会儿再想别的法子,但是多了个锁妖塔在旁边搅和,难免最后落得个鸡飞蛋打,那就真的不好看了。
花眠想了想,环视了一圈周围众人,犹豫了下,最后试探性道:“……锁妖塔真是我们加起来都打不过,如果她要,要么我们就——”
给她算了。
这等显得有点冷酷无情的混账话还没说出口,那边玄极已经冷声打断她连名带姓叫了声她的名字,花眠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看了眼周围的人:所有的人都是一脸惊讶,大写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地看着她,上官耀阳更是要一脸晕过去的模样。
花眠奇怪了:“为北狄的苍生百姓平安顺昌不是你们一直挂在嘴边的么?”
众人:“……”
花眠眨眨眼:“现在你们又不认账了啊?”
众人:“……”
一时间会议内部,众人鸦雀无声,上官濯月看着花眠,先是惊讶,然后回过神儿来,一脸戏谑:“有理,皇兄,那你要不要听一下花眠的自我牺牲一下?”
上官耀阳一张脸黑得能磨墨。
花眠破天荒地对着上官濯月笑了下,哪怕知道他在胡言乱语,此时也是勇气可嘉地站在她这边,这份好意她还是心领了的。
上官濯月也颇为蹬鼻子上脸:“换你一个笑不容易,早说这般,我把我皇兄扒了裤子五花大绑送到密林古庙。”
在上官耀阳气得哆嗦的“你”惊呼中,介于上官濯月说得太有画面感,这次花眠直接笑出了声!
这时候突然从左手边转来“啪”的一声巨响,身后青玄问了声“公子”,花眠转头看去,原来是玄极打碎了方才搁置在手边的砚台,墨汁倾倒在他方才写写画画的宣纸上,又又一些飞溅在他衣服下摆……所幸他一身黑,并不怎么看得出。
他面无表情地挥退了想要上来帮忙收拾的青玄。
花眠也不说话了,学着其他人的模样,把“你们这些伪君子”写在脸上,直到被黑着脸的玄极拽起来,捂着嘴连拖带拉地拖走。
……
书房外,正大雪纷飞。
花眠“呜呜”地被玄极拖到没有人的地方,那张盖在她嘴上的大手才拿开……铺天盖地男人熟悉的气息刚刚抽离,花眠红着脸扶在栏杆上猛地吸入几口带着冰雪气息的新鲜空气冷静了下,转过头无声地瞪着玄极。
后者眼眸深邃,平静地看着她:“看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你做什么拖我走?”花眠抬起手,用衣袖抹去了唇边剩下的男人的最后一丝气息,定了定神,“有话不能好好说,动不动就动手动脚,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
玄极上下打量了花眠一圈。
停顿了下,面瘫着脸,语出惊人:“你身上哪我没碰过?”
花眠瞬间噎住,顿时觉得跟他无话可说,不愿意再跟他胡搅蛮缠,只是定了定神:“我不懂你们这些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又要估计苍生大义,又要顾及同胞之情,但是当两者冲突,便是简单的算数题,傻子也知道在锁妖塔发飙之前,该把上官耀阳交出去,免得战局变得更加混乱……”
说了一堆,见玄极沉默瞧着自己,不置可否,甚至有些走神。
花眠闭上嘴,忽然觉得很是烦躁,微微蹙眉:“算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一群不开窍的,关我什么事……”
“哦,上官濯月便开窍了么?”
“跟他有什么关系?”
“书房会议重地,若你打定主意要同他在那谈笑风生,下次换个地方。”男人声音越发冷漠。
花眠原本被他说得恨不得气得跳起来,正欲讽刺回去,话到了嘴边又忽然回过味儿来,嗤笑道:“换个地方?你看不着就不用打碎这满天下的醋坛子了么——”
花眠觉得自己真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挂在玄极腰间的无归,看见她这般英勇无畏的“以下犯上”行为了没有。
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花眠说得痛快了赶紧脚底抹油就要开溜,然而刚转身走出半步,就被一把捉住衣领摁墙上了——
男人附身咬她的唇,开始略带恨意,直到后来,大约是双方太久都没有亲近对方,这一贴在一起就有些擦枪走火,在男人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时,花眠看到他眼微微泛红。
她抬起手摸摸他的脸,稍稍后仰,压低声音:“那日你怎么能狠心扔下我抱着别的女人走,我也受伤了。”
“……”玄极唇瓣跟上来,贴在她的唇边,嗓音暗哑无奈,“你不是报复我了吗?”
那夜回到床前,见她虽然陷入沉睡却唇瓣红肿,脱臼的手腕已经叫人接好,只是凑近了一嗅便有被别人特地留下的骚狐狸味……
想当场将人拎起来暴揍一顿问她怎么回事。
却最终还是站在床前沉默,拿过自楼下花园里捡回来的药瓶打开,给她上药……
至此一言不发。
忍着一腔怒火,知晓她恐怕也正气头上,索性不闻不问。
直至今日,见本该属于自己的笑容居然也给了那只碍眼的骚狐狸——
“猫猫狗狗长得可爱的话,扔在路边也是会被人捡去的。”花眠抬起指尖,点了点男人的鼻尖,“更哪怕是活生生的人。”
她伸手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深深看他一眼,整理了下裙摆,重新转身回到书房内……独留他一人立于长廊之中,似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