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锦缎长袍加身,五官普通但神色却极和善,“三弟,你不是说要去给姨母请安吗?怎么还没出门,再过一会儿,怕是侯爷都下朝了。”
“谢二哥提醒!”
唐三少的亲娘是威远侯夫人的亲妹,也是唐老爷的续弦。而唐大少和二少的娘亲则是唐老爷过世的发妻,所以,唐三少自然常出入威远侯府。但威远侯身为武将,却不喜欢他这般女气,见一次骂一次,逼得他倒是如同耗子怕猫一般,常要躲避。
这会儿听得二哥揭了他的短处,恨得咬着后槽牙应了一句,却也不敢发火,毕竟唐老爷最看重儿子们一团和气,若是他敢吵架,先前被扣去一半的月例,怕是就彻底没了。
但是这火不发又实在难受,于是他抬手一鞭子抽向身后的小厮,“死奴才,给你脸了是不是?还不快走!改日一定扒了你的皮!”
不知是有意还是很无意,他抡起的鞭梢儿居然“路过”了陈信的左脸,立刻就现出了一道血檩子,分外显眼。
偏偏唐三少这会儿眼瞎,好似根本没看到,骂咧咧走掉了。
唐二少眼底闪过一抹厌恶,示意陈信同他进了偏院的书房。很快就有小厮送来了伤药,陈信自然要推拒,但唐二少却坚持亲手替他抹了药,末了甚至起身道歉,“常仁,让你受委屈了。平日帮我辛苦奔走就罢了,如今还要担着奴仆的名头…”
“二少爷严重了,当年一同路遇劫匪,虽说是小人侥幸替二少爷挡了一刀,但之后全赖二少爷提携,就是我家老父的小铺面,也没少受二少爷的照拂,小人感激不尽。”
陈信可不是十岁小孩子,当真相信这些做主子的会把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当做朋友,神色还是那般恭敬,半点儿不曾怠慢。
果然,唐二少很是满意,抬手替他倒了一杯茶,这才问道,“家里老人身体还好?”
“托二少爷的福,我爹娘身体都好。这次还念叨着要小人好好伺候二少爷呢!安州荒僻,没什么好东西。去年冬日,我爹碰巧收了两只雪狼皮,纯白之色,没有半根儿杂毛。一会儿小人就送过来,二少爷看看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雪狼皮可是难得,过几日就是侯爷的寿辰,正好拿去做了寿礼。”
“都是托二少爷的福,小人已经请老父继续留意收购好毛皮,待得秋日还会送来一批。”
“好,越多越好。倒是辛苦你家老爷子了,皮毛价格比照市面高两成。”
“谢二少爷。”
陈信犹豫了几次,到底没有把那些玩偶的事说出来。
说来也是惹人叹气,当初他出了家门做个行脚商人,不想遭遇凶险,碰巧救了唐二少,本以为两人做个友人,有唐家依靠,他也能做番事业。哪里想到,这些富贵公子,又怎么会同他一个商贾之子称兄道弟。明面儿敬着,实际还是把他当仆人用了。平日无事还好,若是将来唐家三兄弟争产,他怕是第一个被推出去挡灾了。
他有心想离开,但又不能得罪了唐二少,惹来什么祸事,于是就一直这么僵持不下。
不知为何,先前只见了冯简一面,他就好似着了魔,总觉得这人不简单,也许就是他打破眼前僵局的一个契机。
这般,陆小米托付他带来京都售卖的玩偶,最好就不能让唐家先知道了。
如此想着,又说了几句闲话儿,陈信就告退出去了。
待得处置完带回的货物,他难得有了空闲,于是就换了一身衣衫,打算出去走走,逛逛各大银楼绣庄,顺带琢磨一下怎么把那些玩偶卖出去。
寄卖自然是最省心,但他总觉得不妥。
京都作为大元的京城,自然最是繁华热闹。即便天色将晚,街市上依旧人潮汹涌。
听说皇宫里那位至尊,因为小公主学会了写诗,特意下旨取消宵禁三日。可谓历代帝皇里最宠女儿的一个,但偏偏待唯一的儿子太子最是严苛,就算陈信这般不愿意八卦的人,都随口可以列出一堆。
当然,天家事与他一个平头百姓,总是太过遥远,他还是在发愁怎么把玩偶卖出去,而且要卖个高价。
可惜,走了大半时辰也没有好去处,最后只得进了茶楼落脚歇息。
这家茶楼不大,但胜在清静。一楼没有那些吵闹的戏台子,二楼都是小包间,直接带了窗子可以看夜景,端一杯茶吹吹转暖的春风,倒也惬意。
陈信正是倒茶的时候,隔壁的包厢居然也迎进了客人。包厢的间隔不是砖石,只是木板拼接,辅以盆栽妆点,自然隔不住什么声音。
于是,陈信的清闲时光就到了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