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高仁根本不在乎,端起大碗一仰脖子,“咕咚咚”,酒干碗净!
“好!”
“是个爷们!”
“就是啊,好汉子就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对,就是这话儿!来,走一个!”
一众猎户们本来敬酒也是有玩笑的成分,没想到高仁这么痛快,他们免不得都是高声叫好起来,心里因为他年纪小而生出的那么一点儿轻视都散去了。
桌上的菜色很简单,一个蒜泥白肉,一个酸菜粉条炖冻豆腐,一个大骨棒,还有一个凉拌白菜丝。
可谓是简单之极,但是每样都是装在足可以给娃娃洗澡的陶盆里,就很是壮观了。
高仁是酒来就喝,肉来就吃,半点儿不拘束,就是说话总是带了些傲气。
但他有本事,自然就是骄傲的资本,众人也不介意,反倒说笑起来更是热闹了。
陆小米瞧着高仁脸色都没变,猜得他是不怕喝酒的,于是也就放心去了东厢房。
冯简有伤在身,又喝着药汤需要忌口,陆小米方才特意做了一份小灶。
一小陶罐瘦肉粥熬得软糯又香浓,配了一碟芥菜丝,一碟酱瓜条。旁边是一盘回锅肉,没放辣椒,但嗅起来鲜香诱人,还有一盘凉拌黑木耳。
虽然吃食简单,但荤素搭配,一见就是用了心思整治的。
冯简即便因为腿伤疼痛,心下烦躁,但是一口肉粥下肚儿也舒坦很多。
“多谢陆姑娘。”
“冯大哥客气了,”陆小米怕杨老伯吃不饱,又拿了两个饼子给他,顺口问道,“冯大哥,明日我要跟着进城去卖猎物,不知道你可有什么想要添置之物,我一同买回来。”
冯简垂着眼眸没有开口,倒是老杨应声道,“我们出门匆忙,不曾带行囊,姑娘多给我们主子添置些换洗衣物吧,我和高仁都好说,不必多破费。”
“那怎么成?”陆小米却是不赞同,“我们这里冷着呢,别的都能节俭,这穿戴可是不好简薄了。冯大哥伤了腿,不好出门,但老伯和高仁却要出去走动,一人一身羊皮袄,可是缺不了。另外还有羊皮靴,絮些乌拉草,走多远都不怕脚凉,还有…”
陆小米掰着手指头算起要添置的物事,倒是越算越多,她也是个急脾气,转而扔下两人就道,“我先去列个单子,一会儿怕是都忘了。杨伯记得把碗筷帮我送去灶间啊!”
说着话,她开门就跑掉了。
老杨堵好露了缝隙的棉门帘,笑道,“这陆姑娘真是个爽快又伶俐的。”
冯简点点头,待得吃完一碗肉粥,吩咐道,“明日你跟着去一趟府城。”
“是,少爷。”
老杨应了下来,笑眯眯喝了剩下的半罐肉粥,还有剩菜。末了,端了碗筷盘子送去灶间。
陆家的灶间里,妇人孩子们也没什么讲究,桌椅不够,灶台就充当了饭桌儿。
这个娃娃喊着要喝汤,那个娃娃闹着要啃骨头,妇人们说着闲话,无非是谁家婆婆厉害,谁家媳妇儿手巧,甚至是谁家后生对谁家闺女有心,说到兴起,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般,差点儿把陆家的灶间房顶掀起来,比之堂屋里还要热闹三分。
自从小米娘亲走后,刘婶子因为离得近,总是多照料小米几分。
这会儿小米不在,刘婶子就充当了半个主人,笑着招呼妇人们,“大伙可别客套啊,放开肚皮吃,等再下了雪,彻底封山,就没这好机会了。我记得,那边案子上,小米还藏了半坛酒,你们不怕醉就赶紧搬下来喝一碗啊。”
“哈哈,那可太好了,赶紧趁小米不在,咱们解解馋!”
北地苦寒,无论男女都好酒,妇人们一听这话都是欢喜起来,寻了酒坛子出来就每人分了一碗。
刘婶子眼疾手快,赶紧把锅里最后一根大骨头捞出来藏到大碗里,预备留着给小米吃。
旁边的小娃许是早就盯着这块骨头,见此咧了嘴巴就要哭。刘婶子赶紧夹了一片五花肉塞进他的小嘴,那张小脸立刻就笑了起来。
正是这样的时候,杨伯端了碗盘进来,免不了就要被天性爱八卦的妇人们拉住闲话几句。
老熊岭虽然离得安州府城只有几十里,但中间隔了几道山岭,也算偏僻。平日里连货郎都少有人来,更别说什么贵客了。
今日高仁这个冯家小厮又露了这么一手,自然惹得众人都对冯简这个主子的身份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