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嘛,李家又要卖地了。”池畔捣衣的老妇人抹了把汗,闲来无事,随口说道。
边上麻子脸的妇人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啧啧,这次他李康达又是看上哪家的姑娘,想要讨来做妾了?”
“听说是……额……好像是新到任的知州范公家的小丫头。”
一边捣衣的老婆子眼珠子瞪得滚圆,“天杀的,他李康达五十好几的人,居然要讨一个七八岁的黄花闺女当妾,李家大郎才多大?”
“唉,要是被‘李半州’知道,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就这么败光了,估计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边上妇人将洗好的衣裳塞进木桶,也插了一句,“别说老的,就是小的,败起家来,比他老子还厉害呢!”
“瞎扯,李家大郎才多大,顶破天十四五,这半大的娃子,还能横上天了?”
“啧,三婶,你是多久没出门了?李相公败家,可他旺人丁啊,瞧瞧李家府上的这些妻妾。不过这李家大郎,比他爹还会败家,上月我听说啊,光在勾银赌坊,去岁便就输了三千贯!”
“三千贯!我的天老爷爷,老婆子耳朵没听错吧?”
一边嚼舌根的妇人满脸自豪,仿佛这李家的家业,在她舌头上这么一滚,就像是成了她家的一样,笑道:“你猜人李相公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
“‘千金难买吾儿乐’,直接割了河东的五十亩水田,赌坊的东家郝大通,这回是吃得饱饱的。”
老妇人一副心痛的样子,连连摇头,叹气道:“败家,真是败家啊,河东那水田,少说每亩都值个八十贯,败家败成这样,李半州的坟头,估计都要长满毒草了!”
……
……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总会有失偏颇。
李家卖地是真,取妾却是假。至于这块地做什么用了,李家人未透露,一些好事多嘴者,便以此传谣,扬言李家相公又要取妾了。
然而不管怎么传,李家大小败家子的名声却是坐实了。
李伯言穿越回南宋已经有些时日了。
这是个悲催的时代,几十年后,崖山海战,此后再无中华可言,汉儿何以为家?不过这都不是李伯言首先考虑的,即便是再如何沉沦,依旧会有崛起的时候,反正八百年之后,中华依旧还是中华,汉儿依旧在这方土地繁衍生息。
他在想的,是如何在这个富裕的大宋王朝活出滋味来。
也算他二次投胎投对了地方,祖上在苏杭经商,积下了金山银山,然而李老爷子看得远,唯一的独苗,也就是李伯言的老爹,是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金山银山放在苏杭,用不了几代人,就被霍霍光了,明智的李老爷子抓住王朝迁都临安之际,大发特发了一笔,卖掉了苏杭所有的产业,举家迁到了永州,买下的田地不计其数,永州之人从未见过如此富翁,与了一个“李半州”的别称。半个永州都是李家的,这话虽然夸张乐些,但足以见李家当年之富,富可敌国。
然而李半州做梦都没想到的是,祖祖辈辈打下的家业,还不够子孙俩败的,李家才来永州二十几年,他是入土为安了,辛苦一世打下的家业,却被败光了一半。
然而瘦死的的骆驼比马大,当李伯言见到小锦盒之中的一大叠地契房契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不算他爹败光的,居然还有这么大惊人的财富!
李康达见到发呆的李伯言,眯缝着眼笑道:“大郎啊,怎的?不够你花?”
“这个,爹啊,你败了一辈子家,真……真的才花了一半?”
李康达点了点头,道:“是啊,祖上留下的家业太多,永州不如苏杭,连个繁华的夜市都没有,钱能花多少?儿啊,你是没去过临安,当年在临安,那夜市,啧啧,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李伯言瞥了眼回忆满满的老爹,以他爹这败家速度,若放在临安,早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要说他未曾谋面的祖父,还真是有远见,这么大的家业,放在永州,就算有个败家儿子,要败光也不容易。
“那爹这是做甚?”
“交给你了啊,从今往后,你便是李家的一家之主了。当年老爷子闭眼前,让你爹我发过毒誓,这辈子就算没本事攒家业,也只能败掉一半,留下一半给后辈。”
李伯言眼睛一白,这败家老爹还真是耿直啊,说败掉一半的家业,绝不多败,这也没谁了。李康达李相公,可是号称永州第一败家子的存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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