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之流的作品全都受董其昌影响。
再看看眼前的怪桌子,苏白衣觉得,像董其昌这种经常作画的人,有这么个大的桌子也不奇怪了。
“好画!”
他不懂,更不敢在大师面前班门弄斧的点评,只能用“好画”两个字来形容内心的感受。旁边的袁枢几乎看的直了眼,趴在桌子上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世伯,怎么没画完?”袁枢呆呆的看着,呆呆的发问。
董其昌叹了一口气:“是啊,早年见关山之雪,便有画尽天下之雪的意气,可是年岁日长,气越来越短了,这最后一角再等等吧,等什么时候心气到了再画!”
……
京师北安定门内,有一处清冷的院子,院子门口悬挂着用红漆做底上面写着“国子监”三个描金大字的牌子,门内荒草芜生,被冬日的寒风吹的干枯焦黄,上面再覆盖了一层雪,基本上和一间破落的庙宇没有太多区别。
只有院子中那些参天的古树,高大的石碑,沿着围墙林立的无数刻字和这宽阔的院子本身,还在诉说着此地往日的辉煌。
国子监,一开始的时候建立在南京,开国之初并没有严格的科举取士之法,洪武皇帝建立了国子监,里面高峰时曾有将近一万个学子。
这些学子来自祖国的四面八方,都是各个省里举来的资质较高的学子。然后,因为地方官的缺少,国子监成了大明官员最初的神级摇篮。
后来永乐皇帝靖难成功,将国子监一分为二,南面一个北面一个,达到了国子监在中国历史上的高峰,里面不但有中国的学生,还有不少外国留学生。
四年制,毕业以后大部分都可以混个官员做做。
但这种好日子持续的时间并没有多久,等全面的科举取士开始之后,国子监便没落了。正德皇帝之后,里面基本上就三种人。
一是例监,这种人“纳粟纳马者入监读书”,讲白了一句话,给钱就能进去!
第二个是荫监,顾名思义,那些在朝廷中当了大官的,自家儿子或者孙子不争气参加科考不成的,算了,去国子监读书吧。
第三,叫做举监,来京师参加科考最后一轮会试的时候落第没有考上的举人,也可以留在国子监读书,争取来年再战。
这三种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不得意。
有钱出钱来国子监的,肯定会被人看不起;家里当官的来国子监的各种工资少爷,在家族中也是二类货,至于落第的举子,呵呵,失恩宫女面,落第举人心,是人生四不如意中的最不如意的一种。
不得意的人看春风得意的人特不顺眼,聚集在一起论事的时候,如果旁边再有人这么煽风点火,那就不得了了。
比如现在,破落的国子监内,约莫一百多个学子在学堂中坐的整整齐齐,可却不是为了读书,而是在整个集体嫉恨一个人:苏白衣!
“就是个乡野鄙夫,也不知道是如何蛊惑了陛下,陛下竟然喊他苏子!”一位身材颀长的男子站在讲堂前,义愤填膺的道:“他是谁?就是个四第未中的童生而已,连功名都没有,凭什么,他凭什么?陛下喊他苏子,他竟然还不拒绝!”
在座的各位,虽然没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举子,可都享有举子的待遇。
说白了,不管是捐钱的还是荫监的,人家都是可以直接参加会试的,也是相当于举人的,即便不参加会试,在吏部挂的时间长了外放补个县丞也是当当的。
“孺子不可教也!”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从位子上站起来:“苏白衣何德何能?我听人说他还是个墨门弟子,墨门是什么?历来是我儒家的死对头。孟子曾言:世间显学,非儒即墨。奇巧淫技之辈,若得陛下重用,我辈皆为鱼肉!”
“他老祖宗墨翟勉强称子,他苏白衣何德何能,竟也睥睨先贤?老夫今日也要见识见识,他这个墨门余孽有何本事!”
“蛊惑陛下,罪不可赦!”
“哼!”另一个中年人道:“温大人为此事和陛下争执,今晨已经被陛下革职,首辅空悬,有传言说苏白衣将入阁辅政。”
“哎……不可能!”另一人摆手:“郭兄言重了,苏白衣想要做阁臣,也要六部、六科给事中和都御史们廷推,陛下再如何信任他苏白衣,廷推这一关也过不了的。我看这次首辅恐怕落在徐阁老身上了。”
“这些事咱们先不管。”郭民站起来道:“先说这苏白衣的事,小弟建议联合全京师的读书人,要将此人逼出京师,否则我大明难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