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天都快亮了。
乔十一的话我想了很久,一味的逃跑真的没给我带来多少好处,反而让我半条命都没了。
我开始意识到怎么学聪明。
那次是十月末,隔着一扇门,我听见乔十一说她怀孕了,吵着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走到门边,贴在门后听见姓赵的说不打算要孩子。
我有股子怒火上窜,即便我还小也多少懂得睡了姑娘至少要负责的道理。
我抬手想敲门,可转念一想我要是为她求情,怕是更遭。这一晚姓赵的走了,乔十一没进来看我,但她似乎在门外,因为哭声很近。
我一整夜都靠在门边,听着她哭了一整晚,说不清什么感觉,挺复杂的。像乔十一这样的女人要是丢社会上,估计十个有九个会骂她是婊子,可看人终究不能只看表面,只能说不能作恶,因为洗白不容易,一件事足以完全否定一个人、
“别哭了。我知道你在外面。”很久后,我忍不住对她说了句。
她笃笃敲了几下门,问我:“我该怎么办?”
我低着头想了很久,慢慢地答:“不知道。”
她似乎生气了,我听见了些动静,她走了。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暗暗地说:“是不该生,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有罪犯的爸妈。大人要孩子传宗接代,可孩子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温暖的家。乔十一给不了,姓赵的更给不了。”
我以前有个还算温暖的家,爸妈对我很好,他们现在是否很想我,是不是满世界都在找我。一定是的,我很快就被找到。
后来,有次赵哥进来看我,他坐我身边说:“小子,说实话,我真后悔把你弄来,尽添麻烦,可我又不能放了你,怎么办?”
我轻愣,撞进赵哥眼神里,他的意思是要弄死我吗?
人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我爸妈到现在都没找到我,我恨他们,我不想回去了。以后我和十一姐一样,跟着你干。”我说。
这次轮到他愣住了,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瞥他一眼,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你不信,你不信也没用。之前上火车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为什么出来,我弟那人给我饭里下老鼠药,还逼我上火车,你觉得我真的会想回去吗?我想过了,倒不如跟着你干。好好干几票惊天动地了,也算没白活。”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我刻意表现了下自己。姓赵的开始觉得我可能是颗苗子,真的就这么带在身边,但他疑心病非常重,好几次要不是我提前堤防,可能真的会被他弄死。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带我去一个休闲会所做按摩,然后提前走了,没多久就来了一票警察非说我找了特殊服务。
其实在警局的时候我有想过全盘拖出,但之前在火车上姓赵的问了我很多事,我担心这事万一是姓赵的一个局,他万一没被逮到,我爹妈和辞云搞不好没好果子吃。姓赵的不是一般的罪犯,我看见过他腰上有时候会别枪。我一想觉得事情不对,以至于到了警局什么都没说
等我回去的时候那房子果然已经没人了,我流浪了好几天赵哥才找人把我接回去。也是那次,他彻底相信了我。
渐渐的,我开始学会了这帮人异于常人的警觉和算计,哪怕是赵哥那个圈子的,很多点头之交背地里却巴不得弄死对方。我在这种环境下变得圆滑,心机,不动声色。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我走上不正常的道路。
乔十一和我的关系越来越好,我也从十几岁的少年长成了二十好几的小伙子。
有次我喝多了,赵哥不在,乔十一深更半夜摸黑爬上了我的床。
她说,孩子没了那天就不爱他了,他自私,根本没把她当回事,她轻声问我要不要她。
我十分无措,一动都没动。
十一好像有点失望,她轻轻捧住我的脸,声音更轻地说:“你是不是没碰过女人?别怕,我可以教你。”
她吻我,我浑身僵硬。过了十来秒才把她推开说:“别闹了。”
十一没说话,从床边摸起我的烟盒点了根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是线人了。让我跟你,我可以帮你。”
黑暗中,那猩红的火苗一闪一闪的,极度微弱地光描绘着乔十一的脸部轮廓。
“你在说什么?”多年来的警觉让我生怕这又是一个局。
十一大概看穿了我,把烟一掐压了上来:“商临,我想活命,他早晚出事,让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