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说着,她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尧哥儿虽然出生商户,名声不好听,可这姑娘家的过日子是名声重要,还是以后一辈子的幸福重要?更何况尧哥儿是幺子,嫂子疼他疼得像是眼珠子似的,前些日子还写信来给我说他小小年纪就想要下场,日后要给嫂子争个诰命夫人回来,我也与嫂子说了,扬州没什么德高望重的先生,不如将尧哥儿送到京城来,跟着信中侯府的先生念书……”
林姝心中大惊,母亲口中的尧哥儿她虽没见过,却也听闻过的,他叫连成尧,乃是自己舅舅最小的儿子,人聪明机灵,上一世她死的时候,自己这位表哥已经坐到了正五品的位置了。
只是上一世母亲却没有要接自己这位表哥入京的打算。
“……您要舅太太送表少爷入京?突然的怎么想到这么一出了?”芍药也觉得不解。
连氏这才将账本子和算盘放了下来,“原先我见着姝姐儿还小,心中虽有这个打算,可想着她净知道胡闹,现在她总算是懂事了些,是时候要她和尧哥儿多处一处,免得到时候要说亲起来,两人别别扭扭的,就算到时候尧哥儿有了通房妾侍,有着青梅竹马和表兄妹的情分,对姝姐儿总不会差到哪儿去的。”
到时候舅母是婆婆,丈夫是表哥,家中富庶,女儿又不用管理庶务,在她看来,这是一门顶好的亲事。
很久之后,芍药的声音这才又响了起来,“奴婢还是觉得这件事您还是得和老爷商量下,只怕到时候老爷和太夫人那边不肯松口……”
连氏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冷意,“不肯松口?若是不肯松口,那我便带着姝姐儿和离就是了,如今我呆在这个地方,操持着整个信中侯府,为的又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姝姐儿?信中侯府除了名声好听,还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当初我嫁进来的时候,那一摊子烂账,我理了好几年才理清楚。”
“至于姝姐儿,不得太夫人喜欢,不得老爷喜欢,我还记得姝姐儿只有三四岁的时候去青松院请安,太夫人手上抱着嘉姐儿,身边坐着慧姐儿和倩姐儿,就只有姝姐儿一个人孤零零站在下头,看着桌上摆切好的蜜瓜,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样。”
“后来还是陈妈妈看不下去了,吩咐丫头给姝姐儿拿了碟子蜜瓜,那一碟子蜜瓜角角也配叫蜜瓜?怕就是大房、二房吃上下的边角角切下来的,偏生姝姐儿抱着小碟子,吃一口蜜瓜看一眼严厉的太夫人,连多吃一块蜜瓜都不敢……”
“当时我在一旁,看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一碟子蜜瓜又能值几个钱?这些年我们连家送来的银子,怕是能买几院子蜜瓜了!后来我就在想,姝姐儿身上流着连家的血,旁人会因此轻视她、怠慢她,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可我却要给她最优渥的生活,让旁人都羡慕她……”
林姝站在门外,眼泪悄无声息地掉了下来。
上一世母亲死后,舅舅也曾上门来求娶过她几次,当时更是和林沛在书房里吵得是不可开交,可到了最后,太夫人和林沛还是没有答应这门亲事。
士农工商,商户不管赚再多银子,可永远是排在最末等的,信中侯府的姑娘哪里有嫁给一商户之子的道理?
后来舅舅还曾来玲珑阁问过她,问她愿不愿意去扬州。
当时的她正在玲珑阁与林倩一起跳百索,听到这话,连头都没抬一下子,只说不愿意,当时舅舅叹了一口气就走了。
如今向来,林姝却是泪如雨下,想必是母亲在临死之前早就将一切都盘算好了,要不然舅舅怎么会三番几次上门?这连家虽是商户,可在扬州大半的商铺都是连家的,这些年更是做起来皇家的生意,在外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何会屡次上门自讨没趣?
一阵风吹来,吹的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芙蓉端着几碟子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姑娘怎么站在门口?”
林姝只能掀开帘子,和她一道走了进去,“我正在看这竹帘上面刻的是什么,舅舅那边给我送来的竹帘是水仙花纹的,给娘送来的是牡丹花纹,比我的好看多了。”
原本连氏还担心她听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如今听到这话,忍不住长吁了口气,“小姑娘家家的用牡丹花纹的竹帘怕是压不住,等着过两年要你舅舅再给你送牡丹花纹的竹帘来。”
说着,她顿了顿,道:“不过也无妨,要是你喜欢,我明儿就派人拆了芳华园的竹帘给你送过去,我院子里还有你舅舅送来的秋菊花纹的竹帘了。”
虽说是小小竹帘,却也是有讲究的,连家送来的竹帘不仅极为精致,更是是用香露和猪笼草、薰衣草泡了好了好几回,一挂起来不仅熏得整个屋子里都香喷喷的,还有驱蚊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