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苏韵锦应该感到满足,但实际上她更感到压力倍生。程铮越来越依恋她,自然也要求她回报同样的热度。一旦她稍有忽略,即使事出有因,他也免不了要有情绪。苏韵锦尽可能地让程铮如愿,尽可能地陪伴在他身边,可是一边要对他事无巨细的照顾,一边又要兼顾工作,公司、家里两头忙,这让她连走路都比别人快许多。
她以为她可以两头兼顾,因为大多数职业女性都是这样过来的,但落到实处才知道这真的很难。过去两人中的一个回家晚了,程铮还会叫了外卖,或是出去吃一顿什么的,但现在他说只习惯她做的饭菜,稍微回得晚一些就会嚷着肚子饿不停地催促。苏韵锦加班回到住处,不是看到程铮饿肚子的难看脸色,就是满屋子的乱糟糟。
以前工作清闲的时候这些都尚可忍受,但当她开了几小时的会议,伏案工作到头晕眼花,腰都直不起来,尚且得忍着疲倦给他做饭、洗衣、收拾房间,还要忍受程铮对她晚归的抱怨时,即便是铁人也难以再忍受。他太依赖她,却不懂得体恤她的辛苦。有些时候,苏韵锦甚至怀疑他是故意为之,不但不帮忙,还屡屡添乱。比如他从来不在她加班的时候出去踢球或安排自己的其他活动,总是在最忙的关口催她回家。一看到她把工作带到家里就老大不高兴。过去程铮看她实在辛苦还会提议请个钟点工或是保姆,现在苏韵锦实在没办法了,主动提起这件事,他反而说不喜欢家里有别人。
七月初,公司给市场部安排了几个大的企划案,为了拿出漂亮的方案,部门里反反复复地开会讨论,大家对这件事都很重视。苏韵锦作为市场部的新人,自然更加投入,希望借此机会能够锻炼自己,学到更多的东西。尽管有老员工借故把一些个人分内的文案工作推给她,她也没有作声。
每每程铮准备睡了还看见苏韵锦抱着笔记本奋战,就笑她说:“怎么不见我把图纸带回家来?八小时之内完不成工作的都是笨蛋。”
苏韵锦承认自己是“笨鸟先飞”,让他先睡,他却不肯,搬张椅子坐到她身边,看不了多久就往她身上拱。她哪会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现在确实没那个心思,偏偏他就像牛皮糖一样赶都赶不走。
她顺着他的心思安抚道:“别闹,等我忙完这一会儿再说。”
程铮却不肯,说:“工作是做不完的,一定是你公司里的人看你实心眼就把事情都扔给你干,别人才不会那么傻。”
“多做点又不会死,你也不想我成为部门里拖后腿的那个人吧?”
“开始我就不同意你去市场部,整天不知道瞎忙什么。”
苏韵锦不愿和他起冲突,可听到这话也不高兴了,“程铮,我可从来没否定过你的工作!”
“那下次我把工作带回家的时候你尽情否定我就是了。”程铮笑笑,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由分说地合上了她的笔记本。
苏韵锦一个图表做到一半,被他这样不讲理地打断,顿时脸色冷了下来。
“你干什么呀?”
“睡觉!”程铮把她往床上拖。
苏韵锦用力将他的手一甩,“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下?”
程铮见她翻脸,也愣了一下,“我怎么不尊重你?就是不想看你这么蠢怎么了?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最后还落不到个好。”他知道她的为人,在公司的时候绝对不肯有半点松懈,吃了亏通常也暗暗扛下来。他都能看到她眼睛底下的淡青色,一连好几天都睡那么晚,整个人都瘦了,偏偏做什么都想着公司的事,他不喜欢她这个样子。
“我的脏活累活大部分还不是你给的?”苏韵锦这段时间公事家事两头拉锯已经觉得很累了,本来不想提的,可是这时心中不快,话赶话地就说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程铮盘腿坐在床上问。
“没什么意思。我不求你能做好饭等我回家,只希望你别像个皇帝一样等着我下班把饭送到你面前,不要把衣服、杂志扔得满地都是,看碟的时候别非拉着我一起陪你不可。还有,我也不是每天都把工作带回家,你就不能消停会儿,让我把事情处理好?”
程铮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闷闷道:“难道做这些让你觉得很烦?”他已经习惯了两人这种相处模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这个小家让他觉得很温馨,没想到这竟然成了她难以忍受的负担。
听他的口气,莫非她理应乐在其中?苏韵锦服了他的大少爷思维,苦笑道:“我们一样要工作,忙了一天,我回来后像个保姆一样伺候你,到时间还要陪你睡。我不是觉得烦,而是觉得累,万能机器人都有没电的时候。”
苏韵锦说完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程铮低头的样子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想通了似的说:“原来是为了这个。你根本不用那么辛苦,工作太累大不了别做了,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原来考虑了半天他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苏韵锦发现和他根本就说不通。
“你为什么不辞掉设计院的工作在家给我拖地做饭?”苏韵锦怒道。
“哪个男人会做这样的事?”
程铮的大男子主义是苏韵锦最烦他的地方之一,她见这样的局面,今晚的工作估计也做不了了,和他也吵不出结果,沉着脸关闭笔记本,躺上床之前,她冷冷对程铮说:“你别以为世界要围着你一个人转!”
“我就是这样,受不了拉倒!”程铮也怒气冲冲地上床。过了一会儿,苏韵锦身上盖着的薄被被他拽走一大半,她抢回一角,没过几秒又被他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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