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家人

保留着少女的聪慧机灵，但终究随着时光而变。

    她想像黄蓉一样，成为整个郭府的纽带，她和白夜是同胞姐弟，从小一起长大，另一边则是她的父亲和大公公，是长辈。她一样不能做出抉择，只能成为连系白夜和郭府的一根线。

    她不经常回家，她二十一岁了，尽管年龄不大，但在一些人眼中，早就应该嫁为人妻，早就应该为夫家生儿育女，而不是在外乱跑。

    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这个时代的礼教便是如此。每年来郭府给郭二小姐提亲的人不少，所以她情愿呆在军中，不愿回家。

    一顿团圆饭在诡异的氛围下结束，柯镇恶率先“哼”了一声，杵着拐棍离开，郭靖复杂地看了白夜一眼，一甩袍袖也径自离去。

    白夜将手中碗筷放下，面无表情地起身，朝着郭府外就走去。

    黄蓉赶紧跟了出来，拉住白夜的手，责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难道这么大的郭府，还容不下我的儿子吗？”

    黄蓉后一句声音很大，还未走远的郭靖和柯镇恶身体一滞，又连忙快速走开。

    白夜一怔，看着比自己要矮的黄蓉，她正抬头望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点期望和乞求。

    年幼时，这个女人曾经将他放在腿上，跟他聊天，跟他讲她年轻时和她靖哥哥的故事；少年时，她给他做好吃的，他有什么困难，总会竭力去帮助他；五年前，他和金轮法王对拼，重伤昏迷，他的势力正在遭受蒙古大军的攻伐，她那时星夜启程赶来，为了看望她的儿子。

    昔年，这个看着高大强悍的女子，在如今，却比他要矮了。

    想到这些，即使是白夜，也不由感到一阵心酸。

    无声笑了笑，白夜扶了扶黄蓉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点了点头。

    黄蓉展颜一笑，像少女时得到一颗最好吃的糖果一般，拉着白夜手来到了郭府的小花园。

    花园还是当年模样，只是不知其中的花草经历了多少个轮回，是否还一如当年？

    终有一天，黄蓉会老去，郭靖会老去，他们将会死，死后埋葬一抔黄土下，千百年悠悠，又有谁能记起？

    黄蓉拉着儿子的手，在渐枯萎的花园中来来走走，指着其中一些玩意儿，给他讲当年他和二姐在这里怎么玩闹，怎么调皮。

    白夜任由她讲，等她讲得累了，才在花园一条长凳上坐下。

    她忽然沉默了，聪慧如她，一时竟也想不到该说什么，该怎样化解白夜和郭靖之间的隔阂。

    “娘，你不用想着化解我和爹之间的矛盾。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杀他。”

    白夜做出了一个奇葩可笑的保证，保证儿子不会杀了老子。这在外人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黄蓉笑着点了点头，白皙的手拍了拍白夜的脑袋，俏脸上带着坏笑，像恶作剧般。

    “娘，我给你的《小无相功》，一定要好好练。你看，都有白头发了。”

    白夜捡出黄蓉一根头发，这根头发银白，像是在无声诉说一代红颜随岁月终老。

    “娘都五十好几的人了，还装什么小姑娘啊？”

    黄蓉伸手拔下那根发丝，愣愣地出神一会儿，似不在意地说。

    “娘只希望我的儿女能平平安安，家人都能过得安康开心。娘已经老了，可能看不到我儿子大业成功，成为世间王者的一刻，但我想那一天，儿子是世间最夺目之人。只是娘给不了你多大的帮助了。”

    黄蓉很平静地说道，她误解了白夜所做一切的目的，但白夜也没去反驳，就是因为一直有她，白夜才能在小时候那么顺利。

    “你的大姐，小时候被我们娇惯坏了，她脾气不好，骄傲自大，虚荣爱慕名利，但她毕竟是我的女儿，和你一样，都是娘的骨肉。”

    黄蓉凝视着白夜，很认真说着，“你父亲很固执，我也知道，他是一个有侠义风范的人，他祖上是梁山好汉郭盛，他不愿意让人戳着脊梁说他家出了一个不敬先贤，不忠君王的人。他信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只是他的国是大宋，他的民也是大宋子民。”

    白夜点了点头，没说话，黄蓉继续道：“据守襄阳几十年，娘亲早就看清了大宋是什么东西，他们沉醉在繁华的美梦之中，实际内部早已腐朽。等你号令天下，成为世间的王者，无论你的大姐和父亲有多大的过失，我都希望我的儿子能饶他们不死。”

    黄蓉知道世间君王多无情，为了那个至尊之位，多少人能舍弃手足亲情！她不愿有一天，儿子会对自己的家人也举起屠刀。

    听到此，白夜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同样很认真道：“他们如能遵纪守法，我保他们百年富贵！”

    黄蓉听闻此言，不再多说，拉着白夜说起了家长里短，还替白夜担忧起了婚事，问他朱梦清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带个孙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