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还是下午?”
“下午。”
“你借给他多少钱?”
“1000,我工资本来就不高,只能借给他这么多。”
时间对上了,钱基本上也能对上,韩均趁热打铁地问道:“你为什么借钱给他?”
dj忐忑不安地说:“我刚来南山打工的时候跟他住同一个院儿,我们都是外地人,我没钱时他帮过我,他走投无路,他没钱的时候我肯定也要帮他。警察同志,小西川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他死了,被人杀了。”
dj流露出一脸痛苦的神情,咬牙切齿地说道:“就知道会出事,就知道会出事,他是你们害死的!他为你们得罪过那么多人,办假-证的、开赌场的、贩毒的、带小姐的,想报复他的人太多了,被打过那么多次,每次都被打成那样。可你们呢,不但言而无信,还当那么多人面出卖他!”
韩均紧抓着他胳膊,一脸诚恳地说:“小伙子,我们既然能找到这里,就意味着想把事情查清楚。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能从其他途径了解到。但如果你能帮助我们,那我们就能少走很多弯路,早点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人都死了,查有什么用。”dj甩开他的手,扭头就要走。
韩均一把拉着他,冷冷地问道:“你知道他很多事,而这些事他是不会轻易告诉别人的,说明你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好。小伙子,他现在死了,死得很惨,难道你不想帮他报仇?”
dj被说动了,他不仅想帮好朋友报仇,还想报复那个出卖好朋友人。
他提供的情况令人震惊,韩均把他带到酒店,给他安排了个房间。叫醒徐小霞,让她和姜怡一起看住知情人,然后拿起徐小霞的手机拨通了东靖市司法局王昌彪局长的电话。
“韩教授,你判断的非常准!十点半的时候,监狱管理局陈副局长给我通报了一条线索,考虑到太晚了,怕影响你休息就没跟你打们电话。”
“王局长,被害人是不是有个绰号叫‘小西川’,老家在西川省,来东靖已经有了好几年,平时在南山活动,没个正经工作。”监狱管理局那边有了消息,王昌彪很兴奋,只是这个消息来得未免有些晚,韩均感觉很是好笑。
王昌彪感觉很不可思议,紧握着手机问:“韩教授,你查到了?”
“查到点眉目,先说说监狱管理局那边的情况。”
“是这样的,第三监狱由于前段时间接了一个大订单,交货期比较急,生产压力也就比较大。直到今天晚上,不,已经过十二点了,应该是昨天晚上收工,管教们才顾上帮我们排查。一个因组织卖-淫入狱的南山籍服刑人员,认出了被害人,其他情况跟你刚才说得差不多。”
朱俊风那天说得很清楚,转警这件事被搞得沸沸扬扬,难受的是上面,不高兴的是下面。他们这些中间的本来就是一伙的,把这个案子破了,给忙活了这些天的社区矫正民警分点功劳,搞个什么表彰仪式,回应下质疑,事情就过去了。
被害人身份已经查明,有明确的调查方向,侦破这个案子应该不难。
韩均不想再掺和,更不想再拖下去,关上房门,直言不讳地说道:“王局长,我这边找到一个知情人,他提供情况比较全面,比较可信。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小西川’并不是什么游手好闲的外来人员,而是公安部门的线人。”
“线人?”
“您听我说完。”
都快天亮了,韩均可不想耽误时间,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小西川这几年一直给南山市公安局中华街派出所的一个干警做线人,帮中华街派出所破获了不少大案。去年上半年,南山市局刑警大队三中队的一个副中队长找到派出所干警,请他帮忙提供点线索,想弄出点成绩。派出所干警禁不住他软磨硬泡,答应了,把小西川介绍给了他。
小西川正好不知从哪儿得到风声,知道一条涉毒线索,感觉危险性比较大,问那个副中队长要5000块钱,那个副中队长当时也答应了。于是他下大力气搞,真帮三中队摧毁了一个贩毒团伙,抓了6名案犯,缴获冰-毒1000多克和两部作案用车,涉案金额几十万。
案子破了,办案单位却迟迟没跟小西川兑现那5000块钱。派出所干警只能充当黑脸去管三中队催要线人费。那个副中队长说给个2000吧,这对线人来说已经很多了。
派出所干警没办法,只能给小西川2000,并跟他说明情况。小西川是职业线人,就是靠这个吃饭的,他气不过,自己跑去刑警队要。可能说话有些难听,那个副中队长火了,居然当着好多人面骂他是二五仔,小西川身份也就这么暴露了。”
作为一个老刑警,王昌彪比谁都清楚身份暴露对线人意味着什么,顿时怒骂道:“做事之前连蒙带骗,做事之后就把人踢一旁,这样下去谁还为他们做事!”
“是啊。”
韩均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涉毒案,两个首犯肯定要判死刑,其中一个首犯的弟弟刚好出狱。小西川身份暴露,钱不敢再要了,于是躲到东靖。去年11月22日,也就是案发前不久,他没钱了,只能回南山跟唯一的好朋友借,我认为他就是那次回南山被凶手盯上的。躲来躲去,始终没躲过去,死得那么惨,死得那么冤,就因为那300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