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荣安侯杜睿学棋,已经学有所成。
他自己也是荣安侯的弟子,想起当初央父皇替他去求荣安侯收他为徒的时候,就不禁好笑。
宫里有不少棋手,他独独想拜荣安侯为师,是因为敏娘。
他打小就认识敏娘,头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才三个月,淮安王妃带着她进宫与皇后说话,母妃正好也携他在那里,那会儿她躺在襁褓里,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四处转,落到他身上就停了,他觉得十分新奇,所以就走过去看她。
她的皮肤好嫩好滑,像羊脂玉,却又比羊脂玉软,像凝结的羊乳,可又比羊乳更有光泽,他从来不知道婴儿也可以这么漂亮可爱,下次再到皇后那儿去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问起敏娘。
问得多了,皇后就当趣事说给了淮安王妃。
淮安王妃有一段时间进宫来,就没带敏娘而带着子慎,那年母妃病逝,淮安王和定北王一家进宫吊唁,他才又再见到敏娘。那会儿她已经快三岁了。皇后也已经生下了三皇子,父皇怜他年幼失怙,便让他搬去坤庆宫跟着皇后。
皇后待他极好。母妃死后那段时间他很消沉,以致荒废了学业,皇后当面厉斥他,背地里却为他哭,然后找来杜大人亲自替他补课。
他知道荣安侯府与淮安王府关系极好,于是他向杜大人打听敏娘。杜大人再来时,便把敏娘也带进来了。
那会儿敏娘已经快四岁了,原来的小粉团已经长成了白胖胖的小姑娘,杜大人给他温书的时候,她就静静地在旁听着,要是碰到他答不上来的题,她就在旁边拿小胖手轻轻拍他的手背,告诉他不要急。
他很高兴,拿出平时珍藏的玩意儿给她玩,她不喜欢玩刀啊剑的,他便就让宫女们给她做布偶,然后又去皇后那里讨来许多她瓜果,每次她都会高兴地亲他的脸颊。而皇后她们就在旁边看着他们笑。
他的课业终于跟上来了。
杜大人因为不用再进宫替他温书,于是敏娘也鲜少进来了。淮安王妃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进宫都只带子慎和子安而不带敏娘。
敏娘跟杜大人学棋的时候,那年五岁。他听说后,去央了父皇,也要跟杜大人学棋。父皇待子女一向宽厚,拗不过他,便跟杜大人打了招呼。从此,他就隔三差五地能见到敏娘,然后一直延续到现在。
可是最近,他来王府几次都没有见着敏娘。
他快步走到定北王府,果然荣熙堂书房里定北王已摆上了棋局,可是在旁边打下手不是敏娘,而是祈子征祈子安还有聂家兄弟。
他四下望了一圈,问陆俨:“敏娘呢?”
陆俨呃了一下,说道:“敏娘有些不舒服,要躺躺才出来。”
聂家兄弟咧嘴笑道:“青燃看不到敏娘就没了心思,今儿肯定输棋输定了!”
几家子弟自幼在一处玩,玩笑惯了的。
祈子慎微笑不语。有定北王这个长辈在,陆俨却不好与他们胡谄。遂道:“你们就是没大没小惯了,回头等我告诉你母亲。”
聂家兄弟连忙白着脸摆手。
定北王哈哈大笑。每次看见这帮孩子们在一起,他都很高兴。
祈瑞在房里换了衣裳,又吃了个小香瓜,然后才往正房来。
琉璃笑着问她:“青燃和你哥哥们都去祖父屋里下棋,你怎么回来了?”
祈木兰笑道:“敏娘大了,不喜欢和男孩子玩了。”
祈瑞顺势偎进姑姑怀里,说道:“蓉姐儿呢?怎么不带回来玩?”
祈木兰道:“蓉姐儿跟你香姨奶奶去菡姐儿园子里移牡丹去了,菡姐儿答应送两盆给她。”
祈瑞道:“那我也去。”
琉璃笑看着她出了门,目光里泛出一抹浓浓的宠爱来。
祈木兰道:“大嫂不是不愿敏娘与皇子们过多来往吗?怎么方才又——”
琉璃渐渐敛了笑容,说道:“因为圣上当年那句话,我确实不想敏娘淌这趟浑水,可是儿女之事,我们做父母的也没有办法。青燃是个好孩子,敏娘也是个好孩子,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硬生生拆开,我和你大哥心里都不落忍。”
祈木兰点头道:“这就对了!”
祈瑞去到东王府,蓉姐儿和香姨奶奶已经走了,祈菡芝正在给牡丹浇水。祈瑞走过去,一言不发坐在花房木椅上。
祈菡芝扬唇道:“怎么了?我的小郡主。”
祈瑞正色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挺闷的。”
祈菡芝看了眼她身后门廊下的人影,笑道:“谁招惹你了?说出来,我帮你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