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只要说起皇帝昏昧、朝纲混乱、民不聊生的年代,世人多数都会在第一时刻想到‘商纣乱治’这个词,然而事实上,历史中的乱治之朝远不止只有商纣时期。
比如说这本书将描述的。
大汉朝!
鼎盛时期的大汉朝,全国人口曾达到六千万,国力强盛,四邻臣服,更留下了‘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这句名垂千古的的惊世豪言,哪怕在千年之后亦广为流传。
然而道家有言:“全则必缺、极则必反、盈则必亏,夫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地之常也!”
这天地间所有的事物,都逃不过一个盛亏交替、周而复始的循环。
强如大汉朝,也难逃这劫数,由盛转衰,逐渐走向末路,这段历史,称之位汉末年间。
而在汉末年间,世道最为混乱的,便要数汉灵帝光和年间,而本文的故事,也将从这里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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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
灵帝光和元年,二月己未,地震。夏四月丙辰,地震。《后汉书·灵帝纪》蝗。本纪不载,按《五行志》光和元年诏策问曰:“连年蝗虫至东踊,其咎焉在。”《古今图书集成·庶徽典》
十一月,有疫情。(光和元年,卢植因日食上封事曰:“……宋后家属,并以无辜委骸横尸,不得收葬,疫疠(lai)之来,皆由于此。……)帝不省。《后汉书·卢植传》)
灵帝光和二年。春,大疫。《后汉书·灵帝纪》
三月,京兆地震《后汉书·灵帝纪》
灵帝光和三年,秋,表是地震,涌水出。《后汉书·灵帝纪》
三年自秋至明年春,酒泉表氏地八十余动,涌水出,城中官寺民舍皆顿,县易处,更筑城郭。《后汉书·五行志》
灵帝光和四年:春,地震。《后汉书·五行志》
六月庚辰,雨雹。《后汉书·灵帝纪》
六月,雨雹如鸡子。《中国历代天灾人祸表》
灵帝光和五年:二月,大疫。《后汉书·灵帝纪》
夏四月,旱。《后汉书·灵帝纪》
灵帝光和六年,夏,大旱《后汉书·灵帝纪》
秋,金城河水溢。《后汉书·灵帝纪》(金城河溢,水出二十余里。《后汉书·五行志》)
秋,五原山岸崩。《后汉书·灵帝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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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八三年,即汉灵帝光和六年,自汉高祖刘邦建立大汉到此时,已过了整整四百年,强大的帝国已逐渐走向末路。
天灾不断、人祸不断,致使传承四百余年的大厦早已变得岌岌可危。
光和六年的夏天,这又是一个大旱的季节。
天,烈阳高照。
地,百里焦土。
就连呼吸,吸入的也仿佛是炎炎的热浪,熏地人们咽沙嗓哑,干渴难受。
在一条不知名的黄土所铺成的官道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正蹲在那里,瞅着路旁自家田中那被炎炎烈日暴晒焦枯的作物,唉声叹息着。
他浑浊的睛瞳,微微泛着几分泪光。良久,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前年干旱,去年干旱,今年也干旱……老天爷呐,您这是不给我等穷苦人活路呐……”
老人那布满老茧的黑瘦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扶起一株已被烈烈炎日暴晒枯死的作物,老人再次叹了口气。
终于,那略显浑浊的眼睛老泪纵横。
不知怎么,老人不由得想到了一句近几年来传遍了大江南北的话。
一些由头裹黄巾的人所传播的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注:刍狗,用草扎的狗,一般是用做祭祀的。祭祀前人们对它很尊重,但祭祀后因为失去了作用,就不闻不顾了。】
“这世道呐……”
老人慢慢地挪步到了路旁,解开身上褴褛单薄的布衫,薄衫之下,他的身体黝黑而奇瘦,一看就知是长期忍饥挨饿所致。
“呱呱——”
几只乌鸦不知从何而来,停在路旁的一棵枯树的树枝上。
老头默然地抬头瞧了几眼。
虽然说乌鸦早先也是众多喜鸟之一,但是这些年来,因为天下大旱,饿殍遍野,而乌鸦又喜好啄食腐肉,以至于到后来,乌鸦在百姓心中早已与会带来死亡的灾厄之鸟无异。
传到后来愈加离谱,说是只要这种厄鸟一旦出现,那么当地就势必会有人死于非命。
“去!去!”
难以免俗的老人怀着心中对此鸟的惊恐,用嘴学声吓唬着停在枯树树梢上的那几只乌鸦,只可惜乌鸦们丝毫不为所动,时而用鸟喙梳理着乌黑的羽毛,时而抬首观瞧,一对乌珠冷峻漠然的盯着官道的远处。
老人本想丢石子赶走这几只乌鸦,而就在他低头寻找合适的石子时,远处的官道上却扬起了一片沙尘。
仔细观瞧,官道远处有一名年轻的少年正快速奔跑而来,年纪不大,看似十五六岁上下,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不可不说是一位颇为俊朗的年轻小哥。
尽管这位小哥身上所穿布衣与一般百姓也没多大区别,但是单单看他那白皙的肤色,老人便足可以断定,这位小哥绝不像他一样是穷苦人家出身。
仓促间四目交接,老头眼巴巴地瞧着那个年轻小哥从身旁跑过,被他奔跑带起的沙土糊了一脸。
而让老头有些出乎意料的是,那位小哥在跑出了几丈远后却停下了,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折转回来,拱手一礼,满脸歉意对老头说道:“小子跑地匆忙,以至起沙尘惊动了老丈,实在过意不去。哦,对了,小子姓张名煌,见过老丈。”
[好一位有礼数的小哥!]
本来老头心中多少也有些气,不过见这名年轻人这般有礼,他宽释之余反而有些欣赏,摆摆手微笑着说道:“不碍事不碍事,倒是张姓小哥,你这般匆忙,究竟是所为何事呀?”
那名为张煌的年轻小哥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在瞥了一眼来路后,用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说道:“这不身后遛着几条恶犬嘛,由不得小子不逃地快些呐!”
“恶犬?”老头听了这话有些纳闷。
见老头不明白,张煌遂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小子眼下正被一帮恶人追赶着……”说着,他好似已瞧见了什么,继续说道:“那帮家伙追上来了?嘿!哦,对了,老丈也避一避吧,那些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可都是些穷凶极恶的暴徒!”
说完这话,张煌再次拱手行了一礼,朝着远方疾奔而去了。
老头满脸疑惑地望着张煌离去的背影,片刻之后,他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一瞧张煌跑来的方向,老人心下微微一惊。
只见在官道远处,一群五三大粗的精壮大汉们正气喘吁吁地从远方疾奔而来,数数人数竟有三十来人。
这些人衣着不一,有的握着大刀,有的提着长枪,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见此,老头暗暗后悔没有听从张煌的劝告而继续在此逗留,从路边拾起随身的衣物正要离开。
而这时,那一群人中领头的大汉已来到了老头面前。
“喂,死老头,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兔崽子从这边跑过去?!”
领头的大汉厉声喝问道,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
[这些人就是适才那小哥口中所指的恶人?唔,果然凶神恶煞!]
想到这里,老头心中不悦,慢腾腾地站起身来,徐徐打量着面前这人。只见那大汉五大三粗,双目炯炯有神、臂膀强壮有力,脸上左眼处还有一道吓人的刀疤。不提此人腰间还挂着一副砍刀,但是这卖相,已足以吓坏寻常的百姓。
这边老头徐徐打量着这群人,那为首的大汉见老头迟迟不回话,面容上已浮现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死老狗,老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老头闻言轻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老朽在这边歇息,不曾瞧见什么‘小兔崽子’。”
“死老狗还给老子嘴硬?老子明明瞧见那小兔崽子是往这边逃的!”大汉闻言很是不悦,脸上露出浓浓愠怒,一把抓起老头的衣襟,双目一眯,冷冷说道:“老匹夫,你可知老子是何人?老子叫做黄罗!没听说过么?!”
[黄……罗?]
老头吓得一对眼珠都瞪直了,为何?因为这个名字在当地实在是太过响亮。
那可是这章县旁边,灰烬山上落草的贼寇首领,人称‘黄阎罗’的暴徒,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灰……灰烬山上的贼……的大王?”老头一脸惊恐,结结巴巴地说道。
“知晓老子的大名就好。”那黄罗听了老头的话更是冷笑几声,旋即面色绷紧,脸上那一道刀疤也渗着血色,目露凶色地恐吓道:“还不快说!耽搁了老子的大事,老子将你这老狗的皮都扒下来!”
老人闻言心中一颤,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可正当他要说出张煌的去向时,他心中忽然想起了张煌适才那一番礼数。
“老朽……不曾见过!”
在一番心里挣扎后,老人咬牙说道。
“老狗还与老子嘴硬?”黄罗闻言大怒,双目瞪大,猛地抽出了腰间的砍刀。
见此,老人心中凄然,又惊又恐,浑身颤抖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黄罗的刀即将砍刀老人身上时,远方却传来了一声大笑。
“黄罗,带着几个狗崽子,怎么跑得这么慢啊?小爷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黄罗下意识转头望去,这才望见在远处官道旁,有一个令他恼怒非常的人影正依靠在一棵枯树旁,似笑非笑地瞧着他。
“大哥,是那小兔崽子!”
黄罗手底下一个贼寇尖声叫道。
“废话,老子瞧得见!”怒喝了手下一声,黄罗一把将老头推倒在地,旋即走上前几步,冷笑着骂张煌道:“狗崽子,今日老子倒是要看看,你究竟能逃到哪里去!待老子抓到你,定要将你抽筋扒皮……”
“这种话,等你抓到小爷再说不迟。”远处的张煌打断了黄罗的话,一边用右手小指掏着耳朵,一边浑然不在意地说道:“就你们几个小寇,还敢在小爷面前耀武扬威?你们就跟在小爷身后吃屁吧!”
说着,张煌转过身来,故意用手拍了拍屁股,脸上满是讥讽与戏耍的表情。
这是何等明显的挑衅?!
作为章县一霸,黄罗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见此哪里还按捺地住,竟气地浑身颤抖,语调颤抖地骂道:“好!好!好!老子看你能逃往何处!”
说罢,他也不再理睬老头,带着那一众贼寇呼溜追赶着张煌去了,只留下老人茫然地望着张煌离开的背影,心下暗暗纳闷。
老人可能是想不明白,那位早已离开多时的小哥,为何还逗留在附近。
他怎么也想不到,张煌只是不放心,过来看看罢了。
[还好不放心回来看看,否则那老头肯定是死了……非亲非故的,只是刚才对他礼貌,他就替我隐瞒……唉,果然是民风淳朴啊!相比之下……]
心中想着,张煌转头瞧了一眼身后的那一众灰烬山贼寇,心下冷哼一声。
一个逃,三十来人追,不多时,便来到了一个官道的岔口。
隐隐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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