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君桐抬起头,虽并不和文皇帝对视,但是却显得更加理直气壮光明正大:“是因为,婢女曾经在一本杂书上,看过一个草药歌诀。”
文皇帝看着陆君桐如此模样,微一挑眉:“却不知是什么歌诀?”
“草木中空善治风,对枝对叶能治红。叶边有刺皆消肿,叶中有酱拔毒功。”陆君桐缓缓道来,声音清脆,听着还有那么几分活泼。
“哦?”文皇帝看一眼旁边站着的太医。意思是:可是真的?
太医颔首,轻声答话:“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陆君桐一听这话,登时就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有人知道就是好的。
就怕没人知道。
到时候,文皇帝自然不信。
文皇帝神色却无多少变化,反而这么问了一句:“不过……你怎的会看医书?”
陆君桐摇头:“并不是正经医术,只是个民间偏方上记载的。”
文皇帝眼总就露出几分兴趣:“你从前家中是做什么的?听着,倒像是看过不少书。”
按说这个时候陆君桐也不该隐瞒,提起陆知晖父子也就妥当了。
但是她……并不太愿意。
虽说是意外,可是她进宫做宫女的事情,到底还是有些辱没了陆家的名声。如果可以,她宁可永远不叫人知道,她是陆知晖的女儿。
所以略一犹豫之后,她没提起陆知晖父子,而是只说了一句:“从前……婢女家中也算是书香门第。所以藏书不少。婢女小时候,闲来无事,每日就看书度日。所以,才会如此。”
“怪不得。”文皇帝颔首:“瞧你也像是读过书的。”
“圣上眼光甚准。”陆君桐不动声色的恭维一句。
文皇帝听出来,似笑非笑看一眼陆君桐。而后缓缓言道:“不过,你只看过书,知道这么一句歌诀,怎的就敢给太子用药?就不怕……大祸临头?”
陆君桐实话实说:“太子殿下寻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不支了,婢女就算想下山叫人,也怕来不及。当时心中只想着……或可一试。”
“那又是谁给你的这么大的胆子?”文皇帝再问,神色渐渐冷下去:“就是太医,也不敢胡乱用药。”
再这么说下去,只怕谋害李衍的罪名就要扣上来了。
陆君桐跪下去,却也不慌不忙,只平静解释:“这一点的确是婢女冒失了。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并没有别的选择。而且婢女也是问过太子殿下的意思。得了太子殿下的准许后,婢女才敢如此冒险。”
死马当成活马医这个话,她不敢说出口来。
顿了顿,却还是不由得说一句:“若是婢女要谋害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去找药,也不必带着太子殿下往回走。直接任凭太子殿下呆在那儿,什么也不做,太子殿下的性命……”
也就没了。
李衍当时那情况,只要再多等两个时辰,就算人带回来了,也是没有救了。
而她这个时候,之所以一时冲动说出这个话,到底说来说去,也不过委屈二字。
她委屈自己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