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静芳咬牙不想开口。
梅思海不想再丢人,开口训斥:“磨蹭什么?”
梅静芳只能点头:“是。”
“梅大人看是赔银子还是赔东西?”监察使又问。
梅思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取五百两银子给监察使大人,多的也不用找了。只当是赔礼。”
监察使就笑着夸一句:“梅大人果然是知书达理的。”
这话臊得梅思海脸皮子都没地方搁。
送走监察使,梅思海冷眼看梅静芳:“你是鬼迷心窍了?一个史鼎而已,就让你连姓什么都忘记了?”
“从今儿起,你就给我呆在屋里,一步也不许出来!”
“爹爹!”梅静芳急了。
“你和史鼎的婚事,也就这么作罢。不许再提。”梅思海却置若罔闻,大步流星而去。
梅静芳自此就开始在家中闭门思过。
而陆君桐则是在宫中开始了全然和以前不同的日子。
纵是宦官之后,可是有梅静芳动了那么一次手脚,即便做宫女,陆君桐也是没能落了好。
陆君桐被分去了浣衣局。
浣衣局,顾名思义就是洗衣服。
从前拿笔握扇的手,如今只能在水里搓洗衣服。
一日下来,手指泡得几乎都是肿胀。手掌更是搓衣服搓得红肿。
陆君桐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艰难。
沉默看着自己双手,她不是不恨的。梅静芳……
“别看了,擦点润手膏,赶紧去吃晚饭,去迟了,可就没得吃了。”睡在陆君桐隔壁的小宫女递过来一个木盒子。
“谢谢。”下意识道谢,陆君桐接过来打开盒子,又是愣了:那脂膏看着,分明就是猪油一般。
用手指挑了一点,她越发确定,只怕真就是猪油添了一点东西。
看着陆君桐那样子,就知道这是用不惯,那小宫女就说一句:“也别嫌,宫里就只有这样的条件了。咱们用得快,用好的也是浪费。你……既进宫来,就别想着从前了。”
这里头的人知道陆君桐家境以前不错,所以只当是富家小姐落难了。
这话说得陆君桐回过神来,她苦笑一声:“嗯,你说得是,是我太过矫情了。”
说完神色自若的将那脂膏挑一点出来,搓手抹匀。
“你叫什么?”陆君桐还认不全人。
小宫女翘起唇角一笑,梨涡若隐若现:“我叫梧桐。”
“梧桐。”陆君桐忍不住笑,“真巧,我叫君桐,和你那个桐是一样的。你姓什么?”
梧桐却是摇头:“不知道。从小就被卖了,记不清了。名字也都还是买我的人取的。”
陆君桐默然片刻:“你在宫里多久了?”
“七岁就进宫了,如今快要六年了。”梧桐笑笑:“我们不像是你们,我们是死契,是不能出宫的。”
这话让陆君桐更是一惊:“不能出宫——”
十三四岁的姑娘,正是好年华的时候。却已经知道一辈子都要蹉跎在这里……
她不知梧桐怎么想的,但是这必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梧桐,如果我想去别处去当差,有没有办法?”踌躇许久,陆君桐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她不想呆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