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他只能冒着大不韪,触碰禁忌。
之所以选在御膳房,也是因为这里是唐鑫生前待得最久的地儿,可他哪里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老早就被张派人看在了眼里,一连监视了好几晚,才决定出手,抓他现行。
禁军一进院子,就闻到了那股焦味,再瞅瞅地上残留的冥纸,哪会有不明白的?
大手一挥,就要拿人。
“等一下,”唐芯赶忙护在孙老前边,狠狠瞪了眼没事找事的小莫子,然后,挺直腰杆,正色道,“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
“证据都在,你还想说什么?”小莫子满眼阴毒的问道。
唐芯白了他一眼,冲着带队的禁军首领道:“实际上呢,这事儿皇上他已经有所耳闻,我之所以这么晚来御膳房,就是奉了皇上的口谕,来此向孙御厨解释,化解误会,各位也知道,我和孙御厨师徒情深,他听信了旁人的话,误以为我命丧酒泉,哎,说起来啊,也是一桩误会,原本呢,我该早点儿站出来,陈清传言的,可皇上却阻止了我,有圣旨在前,我又岂敢抗旨不尊?这不,事情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她言辞凿凿,说得真像那么回事。
禁军显然有些动摇了,毕竟,谁都记得就在不久前,这位仍是天子跟前的大红人。
“你胡说!”小莫子愤然指着她,低吼道。
“各位倘若不信,不如一会儿随我去乾清宫面见圣上,问个清楚,如何?”到时候,看冷面神会站在哪方!
唐芯自信十足的态度,让侍卫们心里最后的怀疑烟消云散。
既然是一场误会,他们也不好再出手抓人,收队离开时,众人纷纷朝小莫子投去迁怒、怪罪的眼神。
若非这奴才拍着胸脯保证,有人在御膳房祭拜,哪会有这场闹剧的发生?
“诸位慢走啊。”唐芯笑吟吟挥挥爪子,等到送走了外人,笑脸一收,没好气地看向罪魁祸首,“你还不走?等着留下来,帮我们把地儿收拾干净啊?哎哟,看不出你还有一颗善心呢。”
冷嘲热讽的言语,让小莫子怒红了脸。
可偏生,他又不敢和唐芯撕破脸,愣是咽下了这口恶气,冷哼一声,扭头出门去了。
他得把这消息告诉师傅才行。
“你啊,才刚回来就和张御厨的人起了冲突,往后他不知得有多恼恨你。”想到唐鑫日后要面临的处境,孙老有些担忧,满心自责。
“人家都打上门了,难道咱们还避战不成?再说咯,我可不会在他手里吃亏。”不就是阴谋诡计吗?她背后有靠山,没在怕的!
“哎哟,我差点把正事忘了。”唐芯一拍脑门,顾不上和孙老讲话,快步奔入厨房。
御膳房的闹剧,沈濯日已从修容口中得信。
“又是他,”他冷冷的扯了下嘴唇,“传令,张御厨漠视宫规,除御厨位,扣半年俸禄。”
殿外的李德听到这话,赶忙应了一声,心里边对张御厨很是瞧不上眼。
这人好歹也是伺候过太后,在宫里待了十多年的主,竟会傻到看不清形势?别说小唐平安回来了,就是他真死在了宫外,以皇上对他的看重,能由着人欺负他的恩师么?
真真是作死!
“把乾清宫偏殿的房间腾出来,即日起,让小唐搬进去。”沈濯日复又下令。
跪地禀事的修容和殿外候着的李德,同时抽了一口凉气。
“主子!”二人惊呼出声,皆是不赞同。
“去办。”沈濯日罢手道,态度分外强硬。
那丫头在宫里树敌不少,且暗中还有一个擎王对她虎视眈眈,此番她能从唐芙手里逃出来,难保擎王不会杀人灭口,唯有把人放在他身边,他方能安心。
当唐芯拎着食盒,一路小跑着返回乾清宫时,迎接她的是李德欲言又止的复杂神情。
“李公公?”他这是咋了?
“哎。”李德摇头长叹,叹得唐芯心里好生不安。
苦着脸说:“您快别吓唬我了,到底出啥事了?”
“你往后可得更加用心伺候皇上才是啊。”他操着一口托付的口吻说道,末了,拍拍唐芯的肩膀,摇头晃脑的走下台阶,去内务院传旨去了。
唐芯一脸莫名:“这货,不会是更年期复发了吧?”
摇摇头,将疑惑抛在脑后,进屋送膳。
次日清晨,沈濯日批阅完最后一本折子,揉揉发僵的肩膀,优雅地站起身。
深幽的目光扫过下方,瘫靠在木椅里呼呼大睡的女人,眸中染上些许笑意。
李德踩着点,端着水盆进殿,伺候他洗漱更衣。
沈濯日无声向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随后,亲手抱起唐芯,转身进了内殿。
“莫要让任何人打扰她休息。”出门前,他沉声叮嘱道,留下了修容、修墨两名暗卫,在乾清宫守卫唐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