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来么?如果没有治不好的病痛,那它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些话,句句诛心,连方城也迷惑起来。
正如甘露所言,就算现在某个绝症被治好了,又会有源源不断的新型问题被抛出来,总有一天,会遇到一个所有人都没办法解决的。
甚至有些顶尖的科学家有过预言,未来的人类,就会以这种方式灭亡。
“嗨呀!管那么多干嘛!”
两种观念都很有道理,在方城的脑袋挣扎碰撞着,让他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方城便把这些事情统统放在了一遍。
“存不存在,那是世界的事;让它不存在,那是医生的事!”
方城的话,像是洪钟大吕,敲在甘露心间。
是啊,思考那么多干什么,那是哲学家的事情,她学医的初衷,只是为了拯救更多病痛,仅此而已啊!
甘露看向方城,眸里露出一股异样的神采,那是赞叹,是崇拜……
方城总是这样,别看他耿直单纯什么都不愿意多想,但正是这种性格,才能让他正面问题的本质,一针见血地给出解决方案。
所谓大智若愚,实际上便有些这个意思。
“十二岁的那年,母亲病了。”
甘露把身子稍微往方城身边挪了挪,揭开这个伤口时,她本能地渴望着方城的保护。
“不知道那是什么病,我的印象中,只记得两个词:传染的,绝症。”
说到这里,甘露的眼里不自觉的浮现出一股悸意,显然那个灾难在她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重创。
“那像是一场无人幸免的瘟疫,二十三人,在一个星期之内,全部死于非命。我娘,是最后一个。”
听到这里,方城也沉默下来。
除了疾病,情绪也是会感染的,特别是两个亲近之人。
他能深切体会到甘露的痛苦与恐惧,却没有任何可以安慰的办法,一时间,他的心情也低落下来。
“那时我才知道,面对那样的病痛,无论是多亲的关系,都是可以舍弃的!因为担心我娘的病再传染出去,他们竟然硬生生把她赶去了隔离室!
我被拉在外面,根本无力救她,或者是,我也……害怕救她……”
说到这里,甘露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她恨,不仅仅是因为家族的无情,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自己的懦弱。
畏惧死亡是天性,珍视亲人是人性,在那种抉择下,年仅十二岁的甘露也犹豫了。
这种犹豫,无可厚非,人皆有之;可存在是一回事,能够真正接受,却是另一回事。
显然,甘露便是陷在了这个郁结中,不得自拔!
“我永远忘不了我娘当时的眼神……
那双眸子里,有温柔,有慈爱,有不舍,有欣慰……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没有哪怕一丝的憎恨呢?”
说到这里,甘露头已经完全低了下去,身体也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方城心里突然涌出一个念头,轻轻地抓住了甘露的手,用自己微弱的体温,带她脱离悔恨的寒冬。
“对你,她怎么恨得起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