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幸存的东海宗少女慢慢走了出来。
一阵阵女子的尖叫和惊呼声中,于惜竹僵硬的扯住了莺歌燕语。
前方的女婴周身闪动着黑色的光芒,锲而不舍的依旧在捶打身子都被击扁的李泰。这女婴每击一拳,就自那尸体上带走一团魂力。这样看上去甚是诡异。
李泰那似乎只剩皮肉的尸身渐渐的再无魂魄出窍。半空的女婴才住了手。环绕周身的黑色冥力混着李泰的残魂败魄,被这女婴张开小嘴全部吞了下去。
咯吱咯吱的诡异声音中,诸人都是张大嘴巴看着半空的女婴四肢伸长了一些,小小的脑袋上也生出了几寸头发。却缓缓落到了地上。
黑色冥甲也随着这女婴的成长而变大。黑甲之后一道淡淡的黑气环绕成了鬼幻般的大黑暗如来。看起来已长大到三四岁的女婴转过身来,娇嫩的小脸上,红色眸子依次扫过了诸人。
被这女婴双眸扫视过的人都是身上一凉,便是平日里最爱逗她的莺歌燕语都忍不住颤抖着倒退了一步。
此时只有神秘的冥界女子苏晚晴慢慢走了过去,俯身将女婴抱了起来。默默的走到了鳐鱼观水居阴暗的一角。
于惜竹侧方的李薇儿横身拦住了苏晚晴,她注视着女人怀中的女婴,颤声道:“这是大黑暗如来真身,冥王之子。万不能留着她……”
莺歌燕语听着李薇儿的话,虽然还在惊惧之中,但还是忍不住齐声道:“你这女人想要做什么!”
李薇儿咳嗽一声,脸上神情矛盾至极,最后还是慢慢转身,对着于惜竹说道:“于先生,你说该如何!”
于惜竹一生方正,嫉恶如仇,但这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此刻又中了星宿海的种毒之法。他沉思良久才摇头道:“善恶是非并无一个确定的因由,今日若不是这小娃娃出手,咱们恐怕都是难逃此劫。公主殿下,我看就……”
李薇儿摇摇头,打断了于惜竹的话,盘腿坐下一言不发。
莺歌燕语都是松了一口气,那白小蛮却躬身对于惜竹行了一礼:“于先生说的极是,小蛮觉得善恶之说是相对而论,这娃娃对恶人行恶事,那便是善。”
白小蛮说着淡淡瞥了一眼远处的李薇儿。不知不觉间,整个鳐鱼观水居内形成了一股尴尬的气氛,一言不发的李薇儿脸色不变,但却再次摇了摇头。
后面的萧眉织缓缓走过来,在于惜竹****的胸膛上嗅了一下,脸色便黯淡下来。在这沉闷的气氛中轻声说道:“于伯父,这星宿海的种毒之法太霸道了,此时这花菌之毒已侵入了您的千经百脉,就连丹海之灵也都是这花毒。我,我就是用出悬心脉和杏林经,也只能延您几天性命……”
她说着更是伤心起来:“我救不了您,这天下更没有人能救您了。”
于惜竹缓缓裹住一条莺哥找来的袍子,只淡淡对萧眉织笑道:“萧姑娘,你说罢,老夫还能活多久,说起来,心中还有几件事未了,总得多给我留点时间才好呵。”
萧眉织自小便在云深谷秘境中修习医术,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治之伤。这些日子在鳐鱼之内更得于惜竹关爱。伤心之下,这女孩双眸滴滴泪水便落了下来,哽咽道:“只能延三月之命,除非能学全爷爷的悬壶心法,可是他老人家又不在了……”
于惜竹听到还有三个月的性命,心中已是满足了,他见萧眉织如此伤感,便伸手摸着她的脑袋笑道:“傻孩子,人总是要死的。”他说着举起手掌,在半空缓缓写起了字。
诸人听到萧眉织这神医所说的话,都是难过起来。莺歌燕语最是心软,和于惜竹这些日子来想处最是温馨的,此时都已哭得稀里哗啦。
白小蛮幽幽一叹,走到莺歌燕语身旁低声道:“还有三个月呢,世事变幻无常,做这等小女儿态,徒增伤感。”她说着再次瞥了一眼神色平静的李薇儿以及黑暗中看不到神色的苏晚晴。
于惜竹心中安静异常,手指在半空不停的写着字,淡淡的金字以六合千字经心法写出来,却是一篇自述词:
电转雷惊,自叹浮生,四十二年。试思量往事,悲欢万状,合散如烟。须臾便是华颠,何须著意,生须宦达,死要名传。此事由来都在天。从今去,任东西南北,作个飞仙……
于惜竹一口气写完,望着半空金字,微笑不语,心道:这鳐鱼观水居中都是些女孩儿,我这一首词她们是不懂的。可惜道玄不在这里,他虽也是华龄之年,但必是能明白老夫这一番心境的。
于惜竹正自感慨,就听到鳐鱼观水居外传来一声长叹:“任东西南北,作个飞仙。于师兄固然想得开,但对整个大唐修士界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