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道玄低视双手,淡淡道:“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道玄今日双手之上,已经沾上了无辜者的鲜血,还在乎什么国法天威。”
李药师听他说的有些离经叛道,忙劝慰道:“三弟,我刚看到了,你杀的都是游侠儿,那都是些亡命之徒,既不是正行走镖,也不是府军家将,而是江湖雇佣之辈,不要为此自责。”
李道玄站了起来,对二哥点点头,却还是说道:“心中有法如天,那便是我李道玄的法,于先生说有国法处置,我可断言,刘某之罪,不过是风流之小疾,最多一个警告处理。”
他双目闪过怒火:“我李道玄在杏花楼活了十六年,听多了那些蝇营狗苟之事,这大唐官场中的勾当,还有不知道的么?”
李药师脸色发窘,一句话说不出来,于惜竹却也站了起来,森然道:“好,说的好,但这就是你为自己陷入魔道,几乎万劫不复找的理由么!”
两人怒目相视,正在火药头上,杏花楼门外马刺声响,薛蛮子气喘吁吁的赶了进来,见到李药师便跪了下来。双目微红,先擦了嘴角的一丝血迹,才急声道:“将军!那刘县尉被陈大将军的卫兵带走了,蛮子不放人,被他们打了一顿。”
李药师大怒,厉声道:“你是陪戎副尉,铁马营副将军,就这么让人家打么?”他已经看出来薛蛮子必然是没有还手,白白让人打了。
薛蛮子委屈道:“来的是陈大将军的亲军护卫,手里拿的是碧虎将军令箭,蛮子我又能如何。”
于惜竹来回走了几步,狠狠瞪了李道玄一眼,一言不发,身影一晃奔了出去。
李药师咽了一口气,知道这位别驾大人亲自去了,心中稍安,便对薛蛮子挥手道:“你带人把这杏花楼封起来,然后拿我的手令,调三百流刑军来。”
薛蛮子应声而去。
此时整个杏花楼的客人都被赶走了,奴婢姑娘并杂役都被那老龟奴安置到了各自屋子中。
整个大厅只剩下李道玄和李药师两人。
李道玄心中冷笑,暗暗盘算找个什么法子速去将那刘蛤蟆杀了,一了百了。见李药师站在一旁想事情,想到刚才自己的态度,便俯身跪了下来,磕头道:“二哥,刚才做弟弟的出言无状,这里给你赔罪了。”
李药师将他拉了起来,却叹气道:“你不该跟我赔罪,你该跟于别驾陪一声罪,他对你真的是没得说,我身为守边将军,本来是没有办法这么快赶过来的,但看到你的信后,于别驾立即调动关系,还亲自跟我一路赶来,又费尽苦心收集那刘某的罪状,三弟你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误会呢。”
李道玄听得认真,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自己身怀神秘的冥界之力,按阴九幽所说,凡是正道仙流修士,是决不能容下自己的。
他正是不愿意接受于惜竹这份关怀之情,或许是内心深处害怕日后像仇人一般相见,那种尴尬与痛苦。
于惜竹一去无音信,薛蛮子将整个杏花楼都封了起来,李道玄便请出了姐姐,让那老龟奴去叫了几个小菜,招呼李药师和薛蛮子喝了一场。
薛蛮子一见莫相思就口称姐姐,一口一个姐姐好美,倒也宽松了些气氛。
酒过三巡,李药师吩咐薛蛮子守好大门,再送莫相思休息后,便和李道玄再起了十坛蚁绿丸,兄弟两个彻夜畅饮,谈笑风生。
李道玄想起了日间之事,说起了那落荒而逃的北门观楼云子事,惹得李药师忍俊不住,摇头道:“那北门观是西宁城第一大道观,也算昆仑宗的一门近支,这段时间听说观中道士齐齐出动,说是找什么人,还请了西宁郡守,调动郡中府军探子,也不知在弄些什么古怪事。”
李道玄也是听得一笑,他可万万不会想到,那北门观中的修士倾巢而出,找的却是自己的师父,那如今不知身在何处的莲生。
这一夜两兄弟直喝道月挂中天,地上酒坛摆得满满的,将整个杏花楼的藏酒佳酿喝了个底朝天。
纵然有灵力在身,李道玄也是有些半醉了,李药师却是面色不变,笑道:“三弟,你也去歇息一下吧,我就在这里小憩一夜。”
李道玄笑道:“不如和我一起联床夜话,我那书屋里可有不少好书看呢。”
李药师摆手让他去,自笑道:“军中戎马惯了,睡不动,就在大厅里,也宽敞舒坦些。”
李道玄便不再说话,走到二楼姐姐房间门口,听到莫相思沉睡安宁的呼吸声,才放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躺在床上,将整个身子沉浸在黑暗中,只有一缕月光照在了床前,却怎么也睡不着。想运转丹海,修炼一番,却觉得没有那个兴致,酒意上来,正昏昏沉沉间,忽然听到了一阵风声,一股熟悉的灵力流动,睁眼却看到一个黑影站在了自己的床前。
他手指微动,刚要出手,那黑影转过身来,松开了头上的黑色斗笠,晃动一头黑色长发,月光之下,只见一双妩媚双眸,丰腴的腰身晃动,咯咯笑道:“公子,见到奴家怎么连个话都不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