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云舒回头看了看身后黑黢黢的花园,一时间眉头皱的死紧。
“希望能够混淆视听一下。”说完,云舒便转头望向了冬儿,“方才我在假山后面听到了一些动静,只是还未分辨出是何人,你便过来了。”
“动静?什么动静?”一听云舒的话,冬儿第一反应就是有刺客!
方才这样想着,她的眼中便充满了恐惧之色。
“一些不大悦耳的动静,你不知道也好。”
闻言,冬儿心下一时不解,不过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随即想到什么,她赶忙拉着云舒的手急急问道,“那方才我唤你的名字,岂不是都被人家听到了?!”
“也许吧,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方才刻意拉着冬儿往栖云轩的方向跑,为的就是能够对对方有所迷惑,也不知管不管用。
且说另一边的假山之后,直到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之后,方才见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山石后的山洞里出来。
朦胧的月光下,隐约可见其身形一大一小,似是一男一女的样子。
两人从山石后面出来之后便分别从相反的方向离开,沿路都没有再遇到旁的人。
……
翌日一早,云舒似是已经忘了这件事,依旧如往常一般伺候卫菡梳洗,不在话下。
值得一提的是,今日的卫菡明显心绪不佳,整张脸都阴沉的可怕。
琉璃和琉玥见状,都万分小心的伺候着,生怕哪里惹得她不悦又会招来一顿打骂。
待到用过早膳之后,卫菡屏退了其他人,只单单留下了云舒在一旁伺候。
“你昨夜可有回明了殿下,他如何说?”一见没了旁人,卫菡赶忙急急的朝着云舒问道。
“启禀皇子妃,殿下已经应允了,只是吩咐奴婢出府的时候小心些,还是尽量避着些人。”
听闻这话,卫菡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那待会儿咱们就走吧!”
“是,奴婢先去找李管家安排好车马。”说完,云舒便转身出了房中。
今日是襄阳侯府的人问斩的日子,卫菡有心前去送一送也是自然,恰好云舒也有意让她瞧瞧侯府之人的惨状,想来她日后便会更加的听话。
许是因着夜倾昱已经提前吩咐了李管家,云舒方才寻到他,他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约莫着时辰快到了,云舒方才陪同卫菡出了府,一路奔着法场而去。
侯府之人虽是要被游街示众,可是奈何街道上的人太多,卫菡恐会有人冲撞了自己,是以便吩咐云舒直接去了法场。
看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卫菡的眉头不禁紧紧的皱起。
不过就是砍头而已,怎地也会有这么多人来看!
瞧着卫菡满眼的不耐烦,云舒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这便是她为人子女的所作所为,云舒真不知道是该替襄阳侯感到可悲还是应当对他表示幸灾乐祸。
有女如此,怕是就算他死了也不会瞑目吧!
想到这些,云舒便微微低垂下头,不让眸中的情绪外泄。
直到襄阳侯府一家子被押送到了法场准备行刑之际,卫菡的眼中方才终于浮现了一抹泪意,她想要上前去与他们说句话,可是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一般,说什么也移动不了半分,只是任由周围的百姓对侯府之人指指点点。
云舒顺着卫菡的视线朝着法场中央望去,只见昔日意气风发的襄阳侯此刻落魄的跪在地上,身上的衣物已经破烂不堪,甚至还带着血痕,想来是被鞭子抽打过后留下的痕迹。
见状,云舒的眸光不觉一闪,心下暗道怕是襄阳侯在牢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是何人刻意吩咐了什么,是以才会令他遭受如此不堪的待遇。
“爹……”
听闻卫菡轻轻的一声低叹,云舒眸光微凉的扫了她一眼,却依旧没有说什么。
相比于襄阳侯,倒是卫茹和卫霖的情况更让人觉得悲惨。
一个被人污了清白,一个被人施了膑刑,不管怎么看都算是惨到家了。
负责监斩的人是刑部的人,虽说不是夜倾昱一党的人,但也同样不是夜倾瑄那边的人,此刻瞧着时辰到了,便也不再耽搁,抽出火签令后便朝着前方扔了出去,令牌落地的瞬间便见刽子手亮起了手中的屠刀。
“不要、不要……”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卫菡不住的摇着头,口中喃喃的唤着什么,可是脚下却仿若生了根似的,一点也动弹不得。
眼看着刽子手中的刀明晃晃的扬了起来,迎着冬日的艳阳泛着森森寒光,卫菡觉得自己背脊不觉冒出了阵阵寒风。
一旁有胆子小的妇人和孩子纷纷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云舒冷眼看着卫菡经历这一幕,却并没有如以往一般有眼色的挡在她的身前,反倒是任由冬儿躲在了她的身后。
然而就在屠刀挥落的那一刻,卫菡到底还是颤抖着双手抓住了云舒的肩膀,随后将脸侧过去避开了这一幕。
是从这一刻开始,她方才终于意识到,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襄阳侯府了。
而她也从不可一世的侯府小姐变得什么都不是,只能一味仰仗夜倾昱过活。
这般一想,卫菡的心下不禁觉得愈发悲凉,眼中的泪水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直到襄阳侯府的所有人都被行刑完毕,卫菡看着遍地鲜血映着白雪,身子下意识的一颤。
明明阳光那么足、那么暖,可她就是心底发寒。
人群已经渐渐散去,直至最后,已经只剩下了卫菡她们主仆三人。
云舒缓缓的抬头看了看天空,瞧着隐隐阴下来的天色,她不觉低声对卫菡说道,“看着天色,怕是待会儿又要下雪了,皇子妃咱们回吧!”
“爹娘他们的尸身,可会有人来收吗?”
“刑部的人会收走。”
“那他们知道卫家的陵寝在哪吗,届时又有何人负责入殓之事呢?”听闻云舒的话,卫菡赶忙拉着她的手问道。
闻言,云舒眉头微皱的望着她,似是不解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入殓?皇子妃想多了吧,侯府之人乃是灭门抄家入狱的罪名,死后也不过就是被人丢到乱葬岗罢了,哪里需要什么陵寝!”
“你说什么?”
“寻常犯人可以由家人为其收敛尸骨的,只是侯府情况特殊,是以不会有那般好下场。”
听闻云舒如此说,卫菡神色呆愣的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神。
可是事实上,这些话也不过就是云舒在诓骗卫菡而已。
庆丰帝并非一个心肠歹毒的君主,人既是已经死了,自然该入土为安,更何况还要顾忌皇后的颜面,是以刑部的人会将侯府上下人的尸骨收走,一并葬入他们卫家的坟冢,但是这些话云舒却并不会告诉卫菡。
搀扶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时,云舒忽然察觉到暗处有一道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待到她转头望去时,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何人,只是一辆不起眼儿的马车从她的身边驶过。
而车中之人,却刚巧是夜倾瑄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