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看中了他这一点,是以夜倾昱今日方才会来此。
“纪大人说的极是,因着时机不对,是以父皇也不会轻举妄动,可是本殿担心的是,若是过了这一次,却不知下一次惩戒他的机会又要等到何时。”
“殿下的意思是……”
“方才本殿所言的交易便是此事,我知纪大人气愤户部的事情,是以便想好了应对之策,既能解决了纪大人心头的苦恼,也能帮助百姓度过这次的危机。”
听闻夜倾昱的话,纪尧年神色警惕的望着他,一时间没有贸然开口。
他为官多年,一直在中间看着两位皇子之间的斗法,可是却迟迟没有参与进去,一来是恐稍有不慎将身家性命搭进去,二来他也是他只打算效忠主君,一心只愿为朝廷和百姓效力,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倒是不愿理会。
可是此刻听闻六皇子这话,倒是令他心下生疑,不知他所言之事到底是什么。
“殿下是要利用下官对付冯大人?”
“没错。”
“这……”见夜倾昱毫不掩饰的就承认了此事,倒是打了纪尧年一个措手不及,“下官一心只愿效忠陛下和朝廷,旁的事情……下官着实是无能为力。”
说完,纪尧年深深的躬身低垂着头,额上缓缓流下了细密的汗水。
“纪大人何必自谦,能够为丰延的百姓做事,这不一向都是你的追求和打算吗?”
“话虽如此说,可是下官心性耿直,并不善那些阴谋诡计。”
闻言,夜倾昱伸手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随后缓缓的推至了他的面前,“阴谋诡计之事自有本殿,纪大人只需要本色出演便是了。”
瞧着纪尧年眼中明显的不赞同,夜倾昱不觉又接着说道,“纪大人素来公正廉洁,对那些贪官污吏恨之入骨,如今本殿送了这机会给你,纪大人何故不好生利用一番呢?”
“即便殿下如此说,可若是冯大人就此倒台的话,怕是于殿下您也有不少的益处吧!”
见自己的打算被纪尧年一语道破,夜倾昱也不着恼,而是依旧笑得安然自得,“一开始本殿就说了这是交易,既为交易自然互惠互利。”
“恕下官愚笨,不解扳倒了冯大人于百姓有何益处?”
“户部尚书这个位置有多少油水可捞,想来不必本殿说纪大人也该清楚,冯子肃一日不除,他便会从中获利一日,而这些银钱若是能够充入国库为朝廷所用的话,纪大人也觉得于百姓无益吗?”
“即便如此,可是凡事自有陛下定夺,下官怎敢贸然盘算此事!”若是当真如此的话,那和那些贪官有何区别!
听闻纪尧年的话,夜倾昱却忽然嘲讽的一笑,眸中寒光凛凛。
“纪大人素来言说要为父皇排忧解难,依本殿看来,扫清朝廷的污浊也是分忧的做法,纪大人怎知父皇眼下缺的不是一个惩治冯子肃的由头,而你将这把柄送到了父皇的手中,岂不恰好解了他的烦忧!”说着话,夜倾昱端起手中的茶盏亲自放到了纪尧年的手中。
“可是这……”
“本殿心下猜测着,纪大人大抵是恐如此做毁了自己清正廉洁的名声,可是你口口声声说为百姓造福,竟只一味担心的自己的声誉如何,怕是有些言行不一吧!”
随着夜倾昱的话一句一句的说出来,纪尧年的脸色不可谓是不精彩。
他还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行为居然会让人产生这样的想法!
仔细想了想夜倾昱说的话,纪尧年沉默了半晌之后,终是试探着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做?”
闻言,夜倾昱微微勾唇,随后含笑说道,“本殿也不是要刻意栽赃陷害冯子肃,只是将原本属于他的一些罪名还给他罢了。”
“是什么?”
“早前丰鄰城中有假币流通,本殿奉命严查此事,可是最终事情的走向却直指冯子肃,只是因着后来靖安王查抄襄阳侯府,这才令冯子肃躲过了这一劫。”
一听这话,纪尧年不禁皱眉问道,“此事不就是襄阳侯所为吗,又与冯大人有何干系?!”
“纪大人可别忘了,冯子肃可是襄阳侯的内兄,若非有侯府作为后盾的话,你觉得他敢冒死造出那批官银吗?”
“可是那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眼下这个时候再翻出来的话,怕是也无证据。”
“襄阳侯已经被判了死罪,这罪名既是有人承担了便不与冯子肃相干,本殿指的是旁的事情。”
瞧着夜倾昱眸中闪闪发亮的眸光,纪尧年的心下不觉一紧。
“纪大人倘或愿意与本殿做这一笔的话,那本殿敢保证,接下来兵部需要的恤银还会再多一笔。”
因着救治患病的百姓,兵部的人无可避免的被传染了疫病,朝廷自然要下发恤银,这笔钱本该由户部一并派发,只是夜倾辰不知为何开了口,生生将这活儿揽到了纪尧年的身上。
夜倾昱心下猜测着,觉得他大抵是恐冯子肃那个人会在其中玩些手段,可若是换成纪尧年这样的死心眼之人就万万不会了。
“敢问殿下,不知此事对您有何好处?”
“对本殿的好处嘛……自然是极大的,冯子肃一死,户部尚书之位空悬,纪大人说这好处还小吗?”好像根本不怕自己的计划会被纪尧年知道似的,夜倾昱竟如此大大方方的说与了他知晓。
闻言,纪尧年的眸光倏然一凝,随后深深的低下了头。
他就说六殿下如何会这般好心,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此事若是成了,自然于你我皆有益,只是这当中有些风险,还望纪大人届时勿要胆怯。”
“只要是能够为百姓谋得福利,下官纵是刀斧加身,亦万死不辞。”
听闻这话,夜倾昱方才含笑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稍后本殿便着人将东西送到你府上了。”
“东西?什么东西?!”
“自然是能够引冯子肃上钩的东西,纪大人安心便是。”
尽管夜倾昱如此说,可是纪尧年的心中还是难以心安。
直到夜间他看着燕洄带着人送到他府上的一大箱一大箱的银子是时,纪尧年方才终于明白了六皇子白日所言的东西到底是何物。
倘或这果真是一箱箱椅子倒也无妨,可问题是那些银子都是假的,这都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不过事已至此,也是没有了退路,纪尧年除了按照夜倾昱所言行事也别无他法。
待到户部拨款将恤银送到兵部,纪尧年依计将那批恤银与假的银子掉了包,事后便单等着夜倾昱的后招,为他引来冯子肃。
夜倾昱到底做了什么纪尧年不知道,他只知道派发恤银的那一日冯子肃果然带着人来欲收回那批银子,而他自然不肯,这一闹便闹到了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