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雷天眷的愤青飞行员故意扔的,据说他是因为仇视帝国主义才狠心往花花租界里扔炸弹,于是当即死伤了两千多人。
李孔荣很想笑:国府一直进行反帝国主义的国耻教育,可最后的结果就是士兵因为仇视帝国主义而残杀本国手无寸铁的平民——往百姓头上扔炸弹;而号召大家反帝国主义的常凯申却为了获得帝国主义的调停,把所有家底都押在上海,然后输了个精光。想笑又笑不出来总是憋的很苦,李孔荣身上的伤又开始疼了。
见李孔荣脸上大变,孔祥熙扶了扶眼睛,不得不问钟前功,“这……没事吧?”
“报告庸之先生,应该没事。”钟前功看了李孔荣几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孔祥熙干笑了一下。他随即说道:“汉盛伤势未愈,本不该烦劳,只是国势堪忧,我就想知道中日之间是否有转圜的机会?”
孔祥熙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钟前功则把纸笔放在床边。李孔荣心中叹息了一下,写道:“如能打赢,便有机会。”
“打赢?”孔祥熙见字苦笑,能打赢的话他就不会赖在欧战不回国了,现在国内的情况就是打不赢。开战不到一月,平津就丢了,接下来保定也马上要丢。上海那边劝不住非要开打,说是要‘扫荡全上海(张治中语)’,以确保京沪安危。
可现在‘扫’了这么多天就是‘扫’不平。不但扫不平,日本已经调派援军急赴上海,这等于说华北战事未了,上海又要大打特打,国府将两面作战。前两天还指望英国主持调停,可日本人根本就拒绝调停。这时,孔祥熙才想起李孔荣当初的报告来,局势会发展到怎么个情况,报告上说的是一清二楚,他真是后悔没让人把报告送回国。
“如果打不赢怎么办?”孔祥熙不得不硬着头皮再问,哪怕钟前功在场。“放弃上海吗?”
孔祥熙这条线路是完全失败了,李孔荣因此不想向他提供准确信息,因此只在纸上笼统写道:“那就只能以拖待变。坚持到德国开战、日本南下,局势就会有转机。”
这次的回答还算合孔祥熙的意,只是他一直是认为应该与日本和谈的。中日全面开战,就等于将苏联从危局中摘了出去,而中国与苏联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拿了苏联给的军火,不说国内红党如何,光国际上就会被别人看做是一种****。
“那中德之间会怎么样?”孔祥熙再次提问。“现在我们的军火主要依靠德国,而德国国社党又完全亲日,就担心哪天德国会日本政府说服,切断我国的军火来源。”
“亲华派即国防军,要开战希(特勒)必先要制服国防军,勃洛姆堡元帅下台之日就是中德交恶之时。必须要有其他军火来源。”李孔荣艰难的写道,这一行字实在太长,以至写完他脸上就有些泛白,头也晕的厉害。
读到最后一句,孔祥熙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他当然知道‘其他军火来源’是指什么。此时国内常凯申已来电请问他对与苏联签约的看法,他的回电是一口回绝的,认为这只是饮鸩止渴,中苏条约万万不能签——以苏联为后方与日本交战,不管输赢,最后都是苏联胜利。
“汉盛好好休息吧。”心中有事的孔祥熙再见李孔荣脸色不佳,当即起身告辞。
孔祥熙要走,李孔荣立即看向钟前功,钟前功会意拿出一份账册,他道:“庸之先生,长官现在身体不适,此前负责的事情在此先做一个移交吧。”
既然不跟常凯申这个怂包混,李孔荣当即要和孔祥熙划清界限,青霉素项目是要做移交的,沉船他也将申明不管。现在钟前功拿着的就是两个项目的花费和账目。
日理万机的孔祥熙自然不会亲自过问这种小事,见他凝神要拒绝,钟前功再道:“庸之先生,长官要好几个月才能出院。再说那时候海军的人都来了,对德交涉事务繁忙,手上的事情还是先做移交为好。”
看了钟前功一眼,又看了李孔荣一眼,孔祥熙终于点头让张平群接下了这些账目,他随即道:“好好养病,不要忧愤太甚了。”
忧愤之语听得李孔荣心中一笑,他已经忧愤过了,现在是要另起炉灶。孔祥熙走后,病房里就安静了下来,本该休息的李孔荣却在本子上写了两个字:‘日期’。
“今天是20号了。”钟前功把床头的日历取了下来,黑色的阿拉伯数字写的是8月20日。看着这个日期,李孔荣不由想到了上海,日本第3、第11两个师团很快就要登陆小川沙、狮子林了吧,真不到常凯申做了些什么准备!
柏林的李孔荣看着8月20日的日历发呆,身在上海第9集团军司令部的张治中中将也看着8月20号的日历发呆——根据委员长专门送来的密信,日本增援部队很快就要于长江一侧登陆,一旦登陆那围攻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计划就等于失败。不管从那个角度说,他对此都是不甘心的,可时间有限,不甘心也得甘心。
想到这里张治中使劲干搓了一把脸,这一个星期他吃不下、睡不着,每天都忧心战事,可委员长却连下几次中止进攻的命令。若真按照他的计划,12日就开始进攻,中间不要停顿,空军和炮兵也跟得上,那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早就被己方占领了。
张治中依旧在意淫自己之前的计划,抱怨常凯申老下令中止进攻,还责怪空军和炮兵不配合——他一点也不想想自己早干什么去了?空军、炮兵是说配合就配合的好的吗?去年到现在,不说空地协同作战训练,就连步炮协同训练都没有过,攻坚训练也仅是形式,整个作战计划完全浮于表面,根本就未落实。不过,这些张治中全不细究,他在搓脸之后猛然跳出一个主意,当即道:“我要去找杜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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