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孔荣依旧气鼓鼓怒视,也不上前和他相斗,他用手怒指李孔荣,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说罢就要出门,可实在是气不过,开门前他又转过身来,再次气急败坏的指着李孔荣道:“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你能做潜艇舰队副司令?告诉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真以为写了几篇文章就了不起啊!告诉你,你从哪里来的,到时候就给我滚回到哪里去……”
林准骂完就‘砰’的一声关门告状去了,李孔荣则一言不发的把那半片日记合在一起。二十分钟后,周应聪来了。
“绍盛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打人?”周应聪看着一言不发的李孔荣,开始官僚式的说教,“我今天是怎么交代你的?要精诚团结!要精诚团结!你怎么就忘了呢?”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面对周应聪官腔,李孔荣沉默之后只问了一句。
“什么真的假的?”周应聪被他的沉默所感,官腔也停了——更重要的是,他潜意识里认为此事一定是林准惹了李孔荣,要不然老实人怎么会发飙。
“从哪里来就滚回到哪里去啊!”李孔荣看着周应聪冷笑起来,平日里称兄道弟,其实呢,满口谎言。他要的仅仅是自己帮他们这些人打点跑腿罢了,用完之后没用了就扔走,好把位置挪开让给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人。
“什么从哪里来就滚回到哪里去?”周应聪还是不解。
“你去问遵之吧。”李孔荣又冷笑了一下,回过头不再理他。他如此淡漠,终于让周应聪察觉到了什么。他道:“绍盛兄可不要听遵之的气话,他不懂事。”
“是不是气话以后就知道了。淑春兄请回吧。”李孔荣起身走到床边,把日记压在佩枪上面,再用枕头盖上,和衣而睡了。
肯定是林准说了些什么,出了舱室的周应聪暗自揣测,他回到海军部舱室正要问林准时,却见他正在林献炘那边和沈德燮几个打麻将,这便径直走到陈绍宽的单独卧房。陈绍宽此时还没有睡,他正在细看李孔荣写的那几篇有潜艇有关的文章
——国外回来的消息是越来越严峻了,就在刚刚,准备前往英国学习的朗鉴澄三人被英国海军拒绝,他们甚至都不能入关。中英之间两国海军确实友谊深远,可迫于日本压力,也不悦于中国海军在日本订造宁海号,双方关系越来越冷淡,英国对国民政府派遣留学生早就不感兴趣,第三批期赴英学员就规定只能在岸上学习不能登舰,现在倒好,干脆连岸上学习也不能了。看来德国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了。
“部长……”周应聪敲了敲敲门走了进来。
“事情怎么处理的?”陈绍宽威严的问。他不太了解李孔荣,还以为真是李孔荣桀骜不驯故意生事所致。听完林准单方面的描述,他把李孔荣踢回去的心都有。打人!一个海军军官居然殴打同僚,这是什么行为?!
“部长,只是一些小误会,没什么事了。”周应聪赔笑道,他认为事情肯定是因为林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李孔荣才动手打人的。潜艇舰队副司令确实是他个人给李孔荣的画饼,可上头也有难处,海军那么多人,潜艇最多最多只有十五艘,这还不知道孔祥熙会给多少钱,怎能安排一个小小的没有背景的少校做副司令,能让他干个艇长就不错了。
周应聪心中有愧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陈绍宽性格执傲,对破坏海军内部团结的事情绝不姑息。他丢下手上的文章,在舱室里快速度步,走了几圈后才扬手道:“什么小误会!打架滋事,往大里说要开革军籍,往小里说最绍也要关他三天禁闭!”
“部长,现在李绍盛是庸之先生的副官,一旦关禁闭,海军的脸往哪里搁啊?”周应聪反对道,“再说,李绍盛颇得庸之先生的喜爱,孔大小姐与他也谈得来,这禁闭一关,陆军和空军再趁机说些闲话,这潜艇就别想买了。”
“那也要写认罪书上来!”周应聪考虑的确实要紧,可陈绍宽还在气头上。
“部长,这事情还是算了吧。我让他向遵之道个歉就行了。”周应聪最后建议道。
狠狠的瞪了周应聪一眼,陈绍宽走了两圈后叹道:“现在就和遵之因一言不合打架,到了德国还得了,这李绍盛还是不成啊!”
“部长的意思……”周应聪做陈绍宽的副官日久,知道他的性子,第3舰队海圻、海琛、肇与舰队司令沈一套(沈鸿烈)闹翻驱舰南下时,曾考虑过加入中央海军海,可陈绍宽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他绝不会容许犯上内讧之人,所以最终南下投了广东陈济棠。
“等德国这边安顿好了,就让他回去吧。”陈绍宽道。“海军绝不能因为谁有能耐就对那些不顾法纪之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治军必定要严!”
“可……”这下连潜艇艇长都做不成了,周应聪心里发苦。他道:“部长,事情肯定有隐情的,我们现在也只是只听了遵之的一面之词啊!”
“还有什么隐情?!遵之这么老实的人怎么可能会撒谎?!他动手了吗?”这下陈绍宽对周应聪也不满意了,他气愤道:“反正只要我是海军部长一天、还在这个位置上呆一天,那些争权夺利的小人就一天也别想出头!”
“是,部长,我现在就去让李绍盛写认罪书,让他向遵之……”
“不用了!”陈绍宽余怒未消,“等德国这边安顿好了,就让他滚回楚观号上去!他这样的能人海军伺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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